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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大胆狂徒

    雁安宁提起自己的婚事,神态落落大方。

    众人震惊之余,不免生出几分遗憾。

    以往在诸人眼里,雁安宁身份才华皆不一般,是以没人敢往嫁娶之事上肖想,顶多私下与家人感叹两句,不知雁家这位大姑娘日后的亲事会如何安排。

    谁知雁安宁主动承认自己已订亲,瞧上去还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

    她回梁州才半年,订亲之事又非男女私下便能决定,雁家父母虽已去世,雁安宁头上还有位兄长,这门亲事既然能成,必是得到了雁长空首肯。

    若早知雁家并不忌讳嫁女之事,他们这些人就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早些替自家子侄试探试探。

    话说回来,如今后悔也晚了,只不知是哪家狂徒,竟然如此大胆,抢在他们前面对雁姑娘下手。

    真是可恶至极!

    官员们各自转着不同的心思,当即便有人问:“不知雁家看中的女婿是哪家公子?”

    问话者一边一打听,一边把周围同僚瞧了个遍,他们这些人的家族之中,总不会有人捷足先登吧?

    瞧完一圈以后,这人当即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瞧这些人个个丧皮耷脸的模样,不可能,不可能。

    雁安宁嘴角含笑,应声道:“我未婚夫如今不在梁州,他日总有与诸位见面的时候。”

    此时阿韭过来告知,道是各位大人的午膳已备好,雁安宁当即招呼众人:“各位请先往用膳,你们下榻之处皆已备好,今明两日,我会请各位大人挨个到书房,与我确认各地度支使用的详细章程。”

    众人连连称是,结伴去了饭厅不提。

    雁安宁回到后院,院中的丫鬟迎上来,笑道:“姑娘回来得正好,大公子方才回府,听说姑娘在与各地官员谈公事,心疼姑娘受累,特意送了筐新鲜的蜜橘过来。”

    “我哥回来了?”

    雁安宁想了想,挑了两只黄澄澄的蜜橘揣在手里,转身去了雁长空的院子。

    一进院就见廊前支起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个炭炉,炉上架着一只铜锅,锅里的汤咕嘟嘟冒着泡,冲开面上金黄色的浮沫,露出一层雪白的汤底。

    汤里加了西南来的香料,辛中带酸,闻上去令人食指大动。

    雁长空正在廊下招呼小厮搬椅子,瞧见雁安宁,笑道:“就知道有人会来蹭饭,这不,刚给你加了把椅子。”

    雁安宁呵地冷笑,双手背在身后走过去。

    趁雁长空不备,她朝他扔出一只橘子。

    “雁长空,你回府也不去前厅会客?真当我是给你当差的?”

    雁长空本是侧身站着,听着耳边生风,右手一扬,抓住妹妹扔来的橘子。

    “这不给你送了橘子吗?庄子上现摘的,第一个就送去了你那儿。”

    雁安宁勾起嘴角笑笑:“一筐橘子就想把我打发了?若不是你硬把我拴在府里,我想吃橘子,难道不知自己摘去?”

    雁长空为妹妹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让人坐下。

    “你知道我的性子,打仗可以,对这些政事实在没兴趣,”他笑着又道,“你在西南不也干得挺欢,怎么换成你哥,就不肯帮忙了?”

    雁安宁白他一眼:“我在西南只用动嘴,不用看账,更没有那么多文书摞在我桌上。”

    西南早有一套官员班底,雁安宁提出什么点子,自有夏商与负责践行,从上到下的官员皆会依矩行事,不需雁安宁操心。

    北边的这些城池却不一样。

    他们刚依附雁家军没多久,彼此之间尚需磨合,大大小小的决策都需有人盯着,雁长空以军务繁忙为名,做了甩手掌柜,将这些事务通通交给雁安宁。

    雁安宁若要拒绝,雁长空便道:“拨给他们的银子都出自你的嫁妆,你想清楚,那些钱若打了水漂,我可不会心疼。”

    这半年来,雁安宁放在王家村的宝藏已陆陆续续换成了银钱,这些银子足够她挥霍一辈子,而她将其中一部分拿出来,一半做了雁家军的军饷,另一半则作为地方上试行新政的拨款,解决了官员们的后顾之忧。

    雁安宁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开春,一直没闲着,就连大年三十那日,还接到几处送来的急信。

    她自认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操心过。

    雁长空见妹妹板着脸,笑着将桌上一盘肉放到她面前。

    “今日在城外打了两只野兔,想着你喜欢吃涮锅,就赶着让厨房收拾了兔子,专程等你来。”

    他将橘子塞回雁安宁手里,如同哄小孩儿似地,好言好语道:“你先在这儿吃个橘子,我去叫明月。”

    雁安宁看着兄长离开的背影,抽抽嘴角,剥开橘皮,撕下一瓣咬进嘴里。

    黄橙橙的果肉颗粒分明,一咬便是一包酸甜的汁水。

    雁安宁吃着橘子,吩咐阿韭:“去问问库房,庄子里送来了多少橘子,让人收拾干净,后日官员们走时,给他们每人带些回去。”

    隆冬刚过,新鲜果子极为难得,雁家在山里有个温泉庄子,庄头依着地下的热泉走势种了一片橘林,经多年培育,这才长出又甜又大的蜜橘。

    雁安宁吃完一个橘子,拿起棉帕擦了擦手,才见她哥扶着段明月从房中出来。

    段明月如今行走仍有几分不便,经过半年医治,她体内余毒所剩无几,但毒素伤了她的根底,按大夫的说法,她还得悉心调理多年,方能恢复如初。

    对于这样的结果,段明月和雁长空并无任何不满。

    经历过生死,才知活着有多么可贵。

    雁安宁见兄长小心翼翼扶着段明月,那样子仿佛恨不能将对方揣在怀里,忍不住轻笑了下。

    她哥的心思若有一半在雁家军,剩下那一半,铁定全在段姐姐身上。

    若非军中条件简陋,恐怕处理军务的时候,她哥也会把段明月带在身边。

    雁安宁托着下巴,眼中带着调侃,毫不闪避地盯着两人落座。

    段明月对上她的视线,脸上一红,推开雁长空的手,对雁安宁道:“让你等久了,咱们这就开饭。”

    雁长空拿起桌上的铜壶,给雁安宁倒了一杯果子露:“这饮子一直存在冰窖,若是平日不敢给你喝,但今日暖和,吃的又是热锅子,你可以浅饮两杯。”

    雁安宁笑道:“段姐姐你看,我哥为了使唤我,什么讨好的招数都能使出来。”

    段明月抿唇一笑,柔声道:“他与我说了,这些日子你着实辛苦,待这回各地开始春耕,你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怕是没这么容易,”雁安宁道,“我还得带人去各处看看。”

    “派别人去不就行了?”雁长空皱眉。

    雁安宁轻哼一声:“不亲自去,怎么知道了模子,你请我去我也不去。”

    雁长空为妹妹涮了一块兔肉,放进她碗里:“我看那些官员对你很是服气,怕是没人敢偷奸耍滑。”

    “别给我戴高帽,”雁安宁睇了眼她哥,“若论威名,百里嚣在西南够强的了,可他也需要夏商与那样的巡察使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说起百里嚣,他近况如何?”雁长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