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因为时安哥在国外研制的药,加上江云绵自身调解不错,她的抑郁症其实在她醒来的三年后便好得差不多了。
她本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但自从那场直播告别后,他们就没再见过。
江云绵知道他是在有意躲她。
不过既然无法相爱,那永不相见也是不错的结局。
而在那三年里,沈淮颂见过了她的大吵大闹和沉默寡言,见过她懒得待在床上一天不动,见过她手麻手抖,见过她不识字,不记得他们以前的事,见过她失语……
他会在她崩溃时抱住她,会在她想一个人时与她一门之隔地守着她。
说是囚禁她,其实他更像被她囚禁。
其实按道理,她应该让他得偿所愿,也完成她从小的愿望,与他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但她还是不愿,不愿他就这么被她束缚,也不愿这么困住自己,她还是想去世界各地看看。
在她二十八岁生日时,她逃走了,而且逃得意外轻松。
她知道,沈淮颂是故意放她走的。
她也知道,沈淮颂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她,只是没有打扰。
江云绵假装不知道,自己游历在各个地方。
棉花堡,下龙湾,金字塔,塞马湖……遇到心仪的地方,便会住上两三月,不合适就住几天。
她就这么游览了近两年。
沈淮颂也跟着她游览了近两年。
回到国内后,她前往一个避世的小镇住下,打算久居。
一天买菜回去的路上。
猝然有辆车横冲进了人行道,往她这边驶来。
江云绵身体本能的僵住了,两秒后,她反应过来,丢下菜就快速侧身地往旁边跑。
那车撞进了绿化带的草丛,她安全了。
江云绵气喘吁吁地松了口气,正要往前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背拥住。
他拥得很紧,带着劫后余生的语气,颤声道:“一公里还是太远了,真的,我真的不能离开你。”
江云绵盯着那双洁白如玉的手,叹气说:“可我还是不想结婚。”
抱着她的手臂松了一下又抱得更紧,也不说话。
江云绵掰扯了他的手挺久,他也不松手,她只能道:“如果你愿意和我谈一辈子恋爱的话,我们就一起生活吧。”
沈淮颂听到“愿意和我谈一辈子恋爱的话”就已经松了手,江云绵转过身,凝视着他的眼睛,等他答案。
沈淮颂没有回话,而是俯身捧住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用行动回答。
“喂,我是差点撞到了你,但你们也不能用这种报复方式吧,欺负单身狗啊!”江云绵听到声音把目光转向那个秃头司机,他正挠着没有一丝头发的头顶骂骂咧咧。
他身旁的车前盖已经破碎不堪。
江云绵还是有些羞涩的,后仰了几次要分离,却被沈淮颂扣着后脑勺追击。
江云绵心想,论不要脸还是得看沈淮颂。
这次,她就不走了吧。
他们在小镇上又待了一星期,便回了北桉,和小清他们见面闲聊完,便去祭拜了老婆婆和沈淮颂的妈妈,还去祭拜了下唐菁雯。
唐菁雯死在了她醒来后的第二年。
虞显成被判了无期徒刑,需要吃一辈子的牢房。
至于在里面如何,她没去了解,也不想了解。
起初,沈淮颂是没有告诉她的。
直到她三年前偶然看见,沈淮颂见她病情已有好转,这才告诉她。
三月三,是她的生日。
她想要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为此,在生日前,她还去请教了已婚的小清和知亦姐,以及槿柠姐。
小清和知亦都较为含蓄,有些不好意思。
但槿柠姐就不一样了,直接给她寄了一个快递,全是咳咳,难以描述的东西。
她当时看完,都只能感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还好沈淮颂没看见,不然她得当场社死。
因为要实施计划。
她的生日宴没有宴请其他人,只有沈淮颂和她两人。
沈淮颂目前还是没什么异常,和以前一样给她做蛋糕,送礼物,做她喜欢的饭菜。
是她这几年喜欢的口味。
为了那个计划,江云绵强撑到了晚饭后。
就在沈淮颂想平时一样问她要不要去洗澡时,江云绵按捺着怦怦跳动的心,问:“要不要一起?”
沈淮颂身形一顿,偏头盯着她,目光忽闪:“你确定?”
江云绵嗯了声,故作无辜眨眼道:“你不行?”
沈淮颂放下清扫的活,走过去拉住她,认真道:“可能真不行。”
“啊?”江云绵懵了。
毕竟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说他自己不行的。
“还要试试吗?”沈淮颂捧着她的脸说。
江云绵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试试吧。”
话落的一瞬间就被沈淮颂含住了唇瓣,深吻。
浴室里。
两人模糊的身影交织,花洒喷洒的水流唰唰砸在地面,遮掩着动人的脸红心跳。
江云绵已被花洒的水流冲击得迷失了方向。
澡洗得香汗淋漓,不净反脏。
出来后,他们辗转到了房间。
沈淮颂一脸没餍足的模样,咬着她的耳朵喘息:“想不想尝尝槿柠姐给你的那些?”
江云绵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这家伙竟然早就知道了。
又是她自投罗网是吧。
江云绵绯红的脸颊又红了几度,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
沈淮颂已经开始凌乱地吻着她的脖颈,呼吸滚烫。
他嗓音低哑又克制地呢喃:“回答我好吗?”
江云绵咬着唇说:“不想。”
沈淮颂轻笑出声,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好,那就先让我尝够。”
黑暗中,江云绵累晕昏迷的前一刻,总算知道了不行的是谁!
暗骂沈淮颂狡猾。
又恨自己不争气。
一如既往地包容着他的固执和莽撞。
*
最近网上又开始流行说土味情话,江云绵想测测沈淮颂的反应。
上床睡觉前,她捧着他的脸说了好多句,结果把自己笑得抱着肚子打滚。
姨妈期间,因笑得痉挛,疼得更厉害。
沈淮颂无奈地看她,坐倚床靠,伸手帮她轻柔肚子。
她冷静下来后,忽然有些委屈。
自从他们安定下来。
平日里,总是她说,他应着。
小情侣之间的“宝贝”“宝宝”“老婆”这些亲昵的称呼,就没从他口中说出过。
连最情动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地喊。
江云绵越想越气。
于是跨坐在他的腿上,强硬地把他的双手禁锢至头顶,威胁他必须说一句最甜的情话,否则她就不让他睡觉。
沈淮颂被她逗笑了,把头枕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喷洒,惹得江云绵耳廓发烫。
“江云绵。”他隐着笑意低低地唤。
“嗯。”
江云绵应道,等着他的下文,想着就算没有“我喜欢你”“我想你”这些。
最不济也有什么“笨蛋”“蠢死了”吧。
当初他不记得他们早期的经历的时候,就总喜欢这么说她。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沈淮颂继续说下去。
她扭头看他。
“然后呢?”
“说完了。”
他对上她的视线,眼睛里碎着笑意,眷恋又深情,没有一丝调笑的意味。
江云绵眼窝一热,懂了他的意思。
她松开束缚他的手,一把抱住他,“你这人真是。”
江云绵摸了摸他的耳垂,捧起他的脸,认真说:“那作为奖励,我告诉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江云绵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笑得如沐春风:“沈淮颂,我真的爱死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