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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姐姐……”江云绵在白茫茫的一片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背影,她朝那里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可她脚下好像装着一个跑步机,怎么跑都像在原地踏步,怎么也到不了她的身边。

    她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用尽央求的声音喊:“姐姐,你回头看看我,不要丢下我。”

    那个背影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缓缓转过了头,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化不开的哀愁与感伤。

    她只是轻轻地笑着:“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三岁那年,我被迫和父母分开,被寻春孤儿院的院长爷爷收留。

    四岁那年清明。

    院长爷爷要去扫墓。

    我吵着闹着要跟着去,在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

    院长爷爷只能撑着伞抱着我,匆匆忙忙完成祭祀。

    在要走的时候。

    我看见了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他缩着一团,贴在冰冷的石碑上,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没了气息。

    我喊了好久,院长爷爷才听见,带他回了寻春。

    后来他退烧醒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一言未出,也不记得家在哪,我们都觉得他是个哑巴。

    寻春的伙食不好。

    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

    难以下咽。

    像刚来的自己。

    我觉得他会像自己一样适应。

    那天,姜露姐姐拿着糖来看我们。

    每人一颗。

    他不在,我帮他拿了去找他。

    但没想到,他在用石头割自己的手腕,似乎选的石头钝,只流了一点点血,他有些泄气,就自己蹲着睡着了。

    她愣了许久,随即跑去问姜露姐姐,为什么一个人会自己伤害自己?

    姜露姐姐说,那个人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如果看见了,可以静静地陪着他,这样他就不会伤害自己了。

    我似懂非懂。

    姜露姐姐又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搪塞过去了。

    我跑到他的身边,等待他睡醒。

    我想。

    要是一直陪着他,他就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了。

    我吵着要陪着他,却一时气愤咬伤了他。

    自那之后,他很讨厌我。

    但没关系,我就在他的屋外陪着他好了。

    庆幸的是,一场高烧后,他开始转变态度。

    手给我牵,床也给我睡。

    允许我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后来,我又生病了。

    这个病比之前的高烧难治。

    白血病。

    本以为治不好。

    但老天还不愿收我,让我活了下来。

    还让我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他们都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我的大难,是在后面。

    我的爸爸是个心理学专家,主攻催眠术。

    这是我和他们分开的主要原因。

    回到他们身边的前四年。

    是我最幸福的四年。

    可这些幸福,在知道爸爸拿我做实验品之后,变得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什么样的父亲,会心细地熟记自己的女儿的所有喜好。

    又是什么样的父亲,会拿改变自己女儿的所有喜好来做实验。

    他对我很好,对别人也很好。

    他甚至胸怀大意。

    拿我做实验,也只是为了想研究出治疗抑郁症患者的催眠术。

    他认为用催眠术让患者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并改变其生活方式,便能减轻或治愈他们的病症。

    唯一的贪婪,便是他想要造福全社会,想要扬名青史。

    可是爸爸。

    不管是你辉煌事迹里的寥寥一笔还是浓墨重彩,都不是我所求啊。

    妈妈是知晓的。

    我曾经问过她。

    要是我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但她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

    说我不会死。

    怎么不会死呢。

    我明明已经快死了。

    我喜欢的食物,颜色,服装等等,都在渐渐改变。

    可妈妈说我是长大了。

    长大了就都会改变的。

    是啊,长大了,就都会改变。

    可改变,是需要把一盘自己喜欢的菜,吃到看见就反胃,是要把自己不喜欢的韭菜吃到喜欢吗?

    是需要把所有喜欢的人和物都变得不喜欢的吗?

    我告诉过爸爸,我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太痛苦了。

    但爸爸已经被他所想象的辉煌蒙蔽。

    他已经看不清,也听不见。

    算了,谁叫我是他的女儿呢。

    就算别人知道了。

    也只会说我不孝顺。

    因为。

    我是他的女儿。

    他给予了我生命,给予了我富裕的生活,甚至给予了我胡做非为的底气。

    他除了这方面对我严格,在其他地方都给予了我无限宽容。

    他无法放过我,我也无法摆脱他,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可他为什么连淮颂哥和知让哥都不放过呢。

    只因为他们和我最要好吗?

    是了。

    是我害了他们。

    他们明明已经过得很辛苦了。

    却还要被我耍得团团转。

    我喜欢淮颂哥。

    我清楚地知道。

    但爸爸说我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但这又关知让哥什么事呢。

    为什么要让我帮知让哥选新的名字。

    虽然我把知让哥当做家人,但不是那种感情啊。

    选了。

    他以后的恋人知道了该怎么看他啊。

    爸爸却说,要是帮他选了名字,他就放过知让哥,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我同意了。

    把知让换成了时安。

    知让,知让。

    总让人想到要知道退让。

    确实不好。

    我还是希望他时时平安。

    可我还是太单纯了。

    在爸爸让我骗时安哥以后想当心理医生时,就应该明白。

    他没有打算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他允许我拒绝时安哥,允许淮颂哥出国留学。

    都只是为了加大力度,加大力度的改变我。

    就在他们离开我的两年里,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也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

    长时间的睡不着,不想和人说话,也懒得动。

    有时候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记忆力严重衰退。

    经常忘了自己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甚至和淮颂哥视频都难以发自心底的高兴。

    毕竟和他所说的话,都是演戏。

    太累了。

    可为什么会累呢。

    明明上了初中后,我就成了爸爸的一个提线木偶。

    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他授予的。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苦恼。

    他让我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他让我讨厌什么,我就讨厌什么。

    他是允许我喜欢淮颂哥的。

    可我好像。

    连淮颂哥都开始讨厌了。

    我想死,但我不能。

    我不放心淮颂哥。

    他经常做事过于偏激。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拿着刀了。

    对他的初中同桌。

    对那些欺负我的人。

    他还需要我。

    而且,我是爸爸的女儿啊。

    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都是他给的啊。

    他做的事,是对的啊。

    我得帮他啊。

    可他为什么背着我,又拿二十多个小孩做实验品。

    爸爸,他们可不是你的女儿啊。

    我才可以。

    因为我是爸爸的女儿。

    这样,等别人知道你拿人来做实验的时候,只会说你大公无私,这样,你的研究成果才能是干干净净的。

    爸爸肯定是觉得我病了。

    不需要我了。

    以淮颂哥的能力。

    沈氏集团早已唾手可得。

    听说知让哥也已经交了女朋友。

    他们都不需要我了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