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奢华的宅院,白玉地板,紫檀木椅。
与这些奢华不同的是,一枝花身上很是褴褛,又脏又臭。
一个容貌出众衣着华贵的贵妇正拿着织衣银针戳他,这贵妇漂亮的容颜,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堪比容嬷嬷。
“早点死去吧,谁让你欺负环儿的?”
贵妇下手凶残,长长的织衣针一戳就是一个小血洞。
王元自我意识被淹没,彻底化为年幼的一枝花,不停哀嚎求饶:
“呜呜,姨娘,别打了,我错了。”
没多久,一枝花身上的衣服就被鲜血浸透。
“家丁,给我把这肮脏的东西丢到马棚,简直脏死了!”
美貌妇人喊来家丁,将一枝花拖了出去。
说是马棚,其实就是灵兽舍,里面有各种坐骑,只最小的云马,就比大象还大几圈。
“啊——”
昏迷的一枝花被踩在腿上,直接惨叫起来。
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一枝花绝望痛哭,小心翼翼的爬到了角落躲着。
良久,一枝花额心闪现一棵小树印记,一枝花眼底的恐惧退去:
“每一个武者,哪怕再光鲜亮丽,大概都有一些惨痛的经历,所有业障,都是我刀下亡魂的真实经历,他们无法凭空捏造什么,但可以对这些经历改动,让业障更漫长,更凶险……”
这些日子研究经文肯定是有用的,王元自我意识恢复的时间更长了,而且思路更清晰。
甚至他乖乖盘坐在马棚里,开始诵经。
读了这么多佛经,王元也弄明白一些事,这业障就是业力,里面大多是杀孽。
对应亡魂的业力消耗光,业障结束。
就如渡劫一般,所有的杀孽赎完就行。
这招对别人或许没这么恐怖,但对王元就太凶残了,谁知道他这些年杀了多少人。
一个亡魂消耗十天半个月,王元感觉自己十万年都别想赎完罪。
王元能听到戮渊、玄蟒他们又在诵经,比以前清晰了一些。
王元本体在业障里诵经,旁边的分身则是静静的体悟戮渊他们诵读的经文。
那些高端的经文,王元先前没有看,现在正好可以进行感悟。
没过多久,分身连一遍经文都没听完,业障就开始爆发,将王元的自我意识淹没。
王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业障里的磨难,只是刚开始而已,一枝花的噩梦远比他预想的恐怖。
他被丢在马棚里足足半年之久,期间那个后母来看过两次。
“哼,这个小杂种,命倒是硬,怎么还活着?”
美妇人恼怒骂道,王元清醒几次,他已经弄明白情况,他乃偏房所生,而这贵妇才是正房。
可惜正房一直没下个一崽半卵的,因此他和生母的境遇可想而知。
不要说什么老爹不管,大多武者,子嗣一堆,对于那些妻妾间的破事他们大都懒得过问。
他们心中只有修炼,实力高了,什么样的貌美姑娘找不到?
至于繁衍困境,那都是八品以后的事了。
大道无情,走上修行路的武者,大都是越来越冷血无情,否则大都难以在这条路走多远。
见一枝花一直没被弄死,贵妇彻底受不了了,递给随行丫鬟一个小瓷瓶:
“早点解决了吧!”
一枝花并没有被立即毒死,两个汉子将他拖到了丫鬟房舍。
“洗干净!”
丫鬟下令,汉子拎起水桶,粗暴的将一枝花冲刷一遍。
作为贵妇的丫鬟,在整个府宅显然都身份超然。
一枝花被拖到了丫鬟的闺房,看着丫鬟脸上的笑意,一枝花被莫名的恐惧笼罩。
王元意识苏醒了,而后也是亡魂大
冒。
“我凑,这是要干什么?”
王元虽然自我意识苏醒,但就如被困在一枝花体内一样,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反应,只能任人宰割。
“嘻嘻,毕竟是老爷的子嗣,这皮囊还不错,就这么毒死,实在有些浪费了!”
年幼的一枝花被按倒了,虚弱的他根本无法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直接被怼脸输出。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枝花被圈养在了丫鬟闺房,每天被灌下各种瓶瓶罐罐,被强迫配合丫鬟的各种无理要求。
王元意识偶有清醒,都气的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得拔刀剁了这丫鬟,根本没了任何参悟佛经的心思。
虽然这丫鬟很是清秀漂亮。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这挨千刀的一枝花,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弄死他,太狠了。”
“难怪这厮成了有名的大银贼,这启蒙教育也太霸道了。”
王元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散去子虚魂树里的神智,但又怕彻底醒不过来。
太难了。
数月过去,一枝花已经瘦了一大圈,两个黑眼圈也都是呆滞和麻木。
“嘻嘻,不好玩,大少爷好像越来越没力气了呢,我送你解脱了吧!”
一枝花木然的眼中多了一丝光彩,竟呆呆的点了点头。
月黑风高,丫鬟拿出瓷瓶,将毒药倒进了一枝花嘴里。
两个大汉拖死狗一样,从府院后门将一枝花丢到了远处的臭水沟。
看着尸体慢慢下沉,两个家丁满意离去。
臭水沟污浊恶臭,不但有生活粪便,还有一些动物死尸,气泡鼓动,蝇虫乱飞。
“呕——”
没多久,一枝花苏醒,当发现自己处境后,他也剧烈呕吐起来。
但那些汤汤水水仿佛无孔不入,直往嘴里灌。
等爬上了岸,他也吐了个肝肠寸断。
虚弱的
一枝花也没了力气离开,趴在野草里昏昏睡去。
旭日升起,虚弱的一枝花连晒了两日,都无人问津。
他身上沾着的粪便已经晒干,蝇虫绕着他不停飞舞,很多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虽然被粪水催吐,但毒素还是侵入一枝花体内,让他一会冷一会热,一直陷入昏迷。
王元意识也苏醒几次,不过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少苏醒几次才好。
这一枝花,到底是多恨他啊,不恶心死他根本不算完。
其实真说起来,现在根本没有一枝花,渡劫的都是王元,虽然自我意识没苏醒,如果王元受不了折磨,死在这臭水沟里,那王元也会真的死了。
就在王元气若游丝的时候,天空忽然乌云密布,而后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冰凉的雨滴泼洒而下,一下就让王元一个激灵。
他艰难的翻了个身,张大了嘴巴,喝着雨滴。
终于,他体内积蓄了一些力量,艰难的向岸上爬去。
雨水冲刷了身上的污浊,王元在雨雾中,踉跄着向远处行去。
现在回那府邸,就是找死,王元只得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和叫花子抢过吃的,和大户人家的恶狗抢过食,身体也在一点点恢复。
但没等他完全恢复,竟然被一支商团捡走。
哪怕蓬头垢面,但依旧有人看出他外貌不俗,粗暴的将他洗刷干净,就卖了个好价钱。
一辆辆马车,有的上面拉着货物,有的直接拉着铁笼子,铁笼子里,是被贩卖年轻男女。
车子摇摇晃晃,王元木然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终于,他额心的小树虚影浮现出来。
“挨千刀的一枝花,当初就该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每想起一枝花的业障,王元就恨的牙根痒痒。
他自己实力发挥
不出来,只能如牲畜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转卖,甚至被人捏着下巴,查看牙口是否健康。
但业障的凶险,显然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有生死大劫。
马车摇摇晃晃,最少走了一个多月,外面的风都变得冷了。
这些日子以来,王元也趁清醒时,想办法写了一些佛经,在失去自我意识时,也能继续诵读。
而且他尝试让年幼的一枝花开始修炼,虽然进度缓慢,但还真有一点用。
就在王元刚靠着短暂的苏醒时间,将一套完整的功法悄悄写在一沓牛皮纸上时,意外出现了。
远处,有一道烟尘如土龙很一般席卷而来。
“不好,有马盗,抛下最后两车辎重,加速逃离。”
商团首领大喝,队伍最后两车物资被丢下,不过坐骑被带走了。
这样马盗若是实力不够强,吃这两马车物资就满足了,不会继续追击。
然而今天的马盗显然不同寻常,有人竟有储物宝贝,直接将两马车收起。
商团几乎吓破了胆,玩命狂奔。
“分开跑,马盗里有修行者,一起走必将全军覆没!”
首领大吼,而后向其他马屁狠狠挥舞鞭子,马儿受惊,夺命狂奔起来,也没了方向。
整个商团都四散而逃,后面马盗足有数十人,也分开追击。
烟尘席卷,如刮了一场沙暴,周围有惨叫传来,但慢慢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车颠簸,铁笼子差点都要被颠飞出去,王元也是打起精神,向周围打量。
还好,周围慢慢安静下来,没有马盗追来。
但随后王元就发现不对,马车竟越跑越快,有时整个马车都飞了起来。
王元艰难的在马车里站起,好家伙,马匹竟拉着马车从道路上冲下,长长的山坡尽头,就是一道陡峭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