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宋珩被大力一提,面色涨得有些发紫。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缓和黑烟的刺激,入眼便是杨晨暴怒至极的面孔。
“杨……”宋珩的“公子”两字还未说出口,就结结实实挨了杨晨一拳头。
他的脸歪向一侧,口鼻中有些许鲜血溢出来。
“你干什么?”宋珩立住地面,被一拳头打蒙了的他,此刻脾气也上来了。
杨晨派人给他传信,让他到这个位置帮忙看守农田。他掐着时间点过来,还不曾动作,便被人打晕了。
这会儿一醒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莫名挨了杨晨的打。
“宋珩,你来我家放火?”杨晨见他躲开,眼神愈发阴沉,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一拳接着一拳朝宋珩的面门冲。
“你有病吧,”宋珩顾不得杨晨的身份地位,“不是你叫我来帮你看着农田?”
他一边躲闪,一边想尽办法回击杨晨,就是不肯吃这个闷亏。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杨晨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远处的救火还在继续,但火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波及的农田范围越来越大。
一时间村民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听着人愈发心烦意乱。
宋珩和杨晨相比,还是有些“弱不禁风”,他昏迷了许久,又呛了好些烟,身上原本就带着重伤,此刻有点力不从心。
“杨晨,先救火!”宋珩眼见着打不过他,身上又挂了好几彩,急红了眼睛,大声喊。
他一提到救火,杨晨的呼吸愈发急促,久久不散的火势更助长了他要收拾宋珩的气焰。
在宋珩重心不稳,堪堪后退了几步时,杨晨找到了破绽,冲着他腿间飞踹过去。
宋珩一惊,努力旋过身子。即便如此,杨晨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还是勾到了他的小腿。
他来不及站稳了。面对的就是一棵高大的树,宋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门冲向树干。
“杀人啦!”不知是谁的惊呼声划破了血红的天际。大树的树干崎岖不平,宋珩一头撞上去,额间、眉间满是鲜血,顺着五官的轮廓滴落,模样十分狰狞可怖。
杨晨慌了神,但一想到宋珩手中的火石,冷笑一声。
“都别动!官差来了!”
“什么?官差来了!快让开!”在一片喧闹中,官差的队伍终于姗姗来迟。
宋皎预料的没错。这一出天大的“闹剧”,让在附近巡视的所有官差都赶来了。
众人一阵忙活,还是官差特殊的救火办法,火势才渐渐消弭。
杨家后院的农田全部遭殃了,农作物几乎无一幸存。地面到处是烧焦的残留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味道。
“苍天呐——”不少附属杨家的农户霎时间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望着天空哭喊,他们眼前的土地已经被烧毁。
今年要没有收成了,修复田地也要好一些时日,若是杨家没有良心,他们的日子就完了!
宋皎搀扶着容景,施施然出现了。杨晨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那抹倩影。
探子说的没错,宋皎一袭淡青色长裙,罕见地搭配了一款透明的云肩。云肩上的珍珠短链随着她莲步轻轻晃动,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声,瞧着她整个人灵动极了。
宋皎也确实上了妆,眉如远山,唇若桃瓣。容景行走间似乎微微低头跟她说了什么,她忽而笑起来,如惊春般动人。
杨晨看在眼里,心里发堵。
随之而来的就是疑问,宋皎不是跟人私会去了吗?
他想迎上前一步,却被官差围住。恰好,他指着宋珩道,“是他,他在我家农田放火。”
此话一出,杨晨和宋珩瞬间成为人群焦点。
“你不要血口喷人!”宋珩对他怒目而视,“你派来的人给我的信物,让我帮你看守农田。”
意外的是,宋珩居然从衣裳内里拿出一块小小的纸。
杨晨眉心突突直跳。
纸张展开,熟悉杨晨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他的笔迹。纸条上赫然写着:“今晚……我去找你姐,你看守农田。”
“去找你姐”几个字一出来,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又落在了宋皎脸上。
宋皎一脸疑惑,坦坦荡荡,“杨公子可没来找我。二郎近来旧疾发作,我一直在家。”
“对啊,”王玉华也附和,“我没见过宋丫头出门。”
杨晨一句“你在村口的巷子私会人”还没说出口,容景一个眼刀子飞过来。
他脊背发寒了一瞬,就听得容景淡淡开口,“嫂子一下午都在家,刚才和我一同出来。”
容家二郎开口,一般没人敢质疑。
“杨公子,你……你竟然是为了儿女私情,玩忽职守吗?”
说话的村民几乎快要哭晕,这是他们家几个月来唯一的寄托,杨晨是杨家的长子,轮值守农田的时日非常少,每月一次。
就是这一次疏忽,让大家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不是!我今晚是有一些别的事,安排了人看着的!”杨晨不知道宋珩到底哪里弄来了他的笔迹,他冲过去仔细端详,试图找出证据,证明这张字条不是他写的。
可惜没有。无论是笔锋、笔力,还是用笔的小小习惯,都与他平时别无二致。
杨晨惊慌失措地在人群里寻找,他当时……他当时安排的那个农民。
如今仔细想来,那个农民竟是有些面生。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中的每张脸,那个他安排的农民像是凭空消失了,根本没有出现。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彻底崩溃,状态有些疯疯癫癫。
杨家主事的人迟迟不出现,村民们的愤怒无法平息,将杨晨团团围住,大有要动手的趋势。
最终,官差将事件的相关人全部缉拿,关在村口的空屋再做打算。
其中当然包括被提了一嘴的宋皎,容景和王玉华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
宋皎他们相对还是自由的,她和容景对视一眼,目光望向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人。
“咚”一声,终于是让行走的队伍停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