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纪淮微微拧眉,对上戚然眼底的期待,他佯装轻松地点头应是:“好。”
“你答应我了?”
“嗯。”
“不会再推开我?”
“...嗯。”
戚然沉浸在看到希望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纪淮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更没有看到纪淮眼底的心疼与隐忍。
纪淮沉默地注视着戚然。
他从不是出尔反尔,优柔寡断的人,凡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
唯独涉及到戚然,他始终硬不下心肠。
二人这次的争吵,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隐患并未消除,只是不着痕迹地埋进二人心底罢了。
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
纪淮可以.以旁观者的视角上网、过基础生活,却无法踏出别墅一步,这个世界除了戚然和余子濯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贸然现身,不仅会给自己造成极重的心理负担,也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戚然则推掉了所有找上门来的工作、社交,全身心扑在纪淮身上。
这种没有盼头,且毫无方向的日子总是难熬。
纪淮在一次又一次难以入眠的夜里坐立难安,但又不敢表露出分毫,以免戚然担心。
一日晨起,纪淮突然唤道:“戚然。”
“嗯?”
戚然仰头看他。
纪淮沉默一秒,道:“我想出去走走,很久没见过叔叔阿姨了,去看看,可以吗?”
戚然微怔。
片刻后,脸上扬起喜色:“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
纪
淮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到戚然面前:“吃过早餐出发。”
“好。”
上次从戚千亦那窥得机会后,戚然一直想把纪淮和戚千亦串联起来。
可她想了很久,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纪淮。
既然纪淮主动提起。
她自然愿意。
戚然吃了两口,才想起来:“余子濯怎么不过来?”
“他昨晚特意过来了一趟,说起不来,以后早餐都不过来。”
“余景阳呢?”
纪淮动作一僵,而后才道:“我联系不了余景阳,余子濯没提。”
戚然皱紧眉头:“他也太不靠谱了。”
放下筷子。
戚然给余景阳拨了通电话过去:“景阳,你在做什么?”
余景阳精神饱满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戚然姐姐,我刚刚吃过酸奶麦片,在玩乐高!”
“你爸呢?”
“他还在睡觉。”说到这儿,余景阳停顿一秒,压低声音道:“他昨晚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戚然姐姐,爸爸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戚然呼吸一滞:“景阳,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小朋友操心!”
“哦!”
余景阳应了一声。
戚然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
草草吃过早饭,跟纪淮一道去了隔壁别墅。
一楼客厅。
余景阳独自坐在地上拼乐高,乍一眼看过去,小小一只,十分孤寂。
听到声音。
余景阳猛地回头,看到戚然,他瞬间欣喜,放下手里的零件,他快步朝戚然跑去:“戚然姐姐。”
“你爸还没醒吗?”
戚然把余景阳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小脸。
余景阳摇头。
余子濯被打击的不轻,哪怕极力抑制心中烦躁,不松懈对余景阳的关心,可跟从前比起来,还是有了不少差距。
“戚然姐姐,我和爸爸还要在这里住很久吗?”
余景阳茫然地望着戚然,小心问道。
余子濯心疼余景阳被养母当作敛财工具围困数年,在接他回家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送他上幼儿园,而是带着他四处旅游,看遍万千山河、云高海阔。
久而久之。
余景阳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如今乍然被‘绑’在别墅里不见外人,着实有几分吃不消。
若是换了寻常孩童,只怕此刻早就开始哭闹了。
戚然语塞。
见戚然久久不答,余景阳再次追问:“戚然姐姐,你知道吗?”
戚然捏了捏他的脸蛋,回避掉他的问询:“在这儿无聊了吗?姐姐明天带你去看小花好不好?”
“好啊好啊!”
余景阳到底是孩子。
很轻易就会被哄骗,虽然往后还是会觉出不对劲,但起码眼下...戚然糊弄过去了。
余景阳墨色的眸子里全是喜悦,到这会儿,他都没忘了余子濯:“可以把爸爸也带上吗?爸爸好久不出门了,他好像心情不好。”
“下次一定。”
戚然耐心安抚:“这次先我们两个去好不好?”
“好。”
余景阳点头。
戚然转头看了纪淮一眼。
觉察到戚然的视线,纪淮立即收敛
情绪,予以回应。
“我们去找余子濯?”
“嗯。”
余景阳茫然地望着戚然,晃了晃她的手:“姐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啊!”
戚然回头,挤出一丝笑:“余子濯不好好照顾你,我帮你骂他。”
“戚然姐姐。”
余景阳白嫩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忧愁:“我老觉得爸爸最近好奇怪,他偶尔还会和空气讲话,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
戚然一口咬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你要尊重、理解。”
“是吗?”
余景阳仰着头,眼里全是茫然。
“是!”
“哦。”
卧室。
余子濯睡得四仰八叉,床头柜上还放着几个倒了的空酒瓶。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令人不适的酒臭味。
纪淮和戚然皱了皱眉。
“爸爸!”
余景阳飞扑到余子濯的床边去喊他。
纪淮则开了卧室的换气设施和窗帘。
刺目的阳光顷刻间撒入屋内。
余子濯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迷迷瞪瞪道:“干什么?”
“爸爸,戚然姐姐来看你了。”
余景阳细心地摸了摸余子濯的额头,关怀道:“有没有不舒服。”
余子濯被迫撑着身子坐起,嗓子哑得厉害,他眯着眼看了一圈:“你俩怎么都来了?有什么事?”
听到余子濯声音不对劲。
余景阳立刻颠颠地跑去给他倒水,扭头的一瞬,他似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戚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略显迟疑道:“爸爸,来的不是
只有戚然姐姐吗?”
此言一出。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戚然刚要打圆场,就听余子濯道:“爸爸刚醒,没留意,看错了。”
“哦....”
余景阳点了点头:“我去给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