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呵。”陆别明重重放下茶杯。
陆别明不再多说,沈自杭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脸色也拉了下来。
就在这时,陆霆轩来了,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陆夫人潘玉珍。
这是沈思清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陆夫人。
她高挑丰满,相貌虽平平,却自带一种上位者的贵气,和沈思清印象中上辈子那个枯槁的妇人判若两人。
清清上前去打招呼,把纪柏舟向陆夫人介绍。
陆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两眼。
清清又拿出礼物送给她,是那条湖水绿的丝巾。
陆夫人抬手,带着矜贵的笑道:
“我不喜欢绿色,你的好意心领了,就都留给你妈妈戴吧。”
说着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白色丝巾,冲着不远处的沈思慧招手。
沈思慧立马乖巧的来到她身边,甜甜的喊着:“妈。”
潘玉珍轻笑:
“要说品味好啊,还得是思慧的好,我脖子上的这条珍珠白丝巾,就是思慧精心挑选的。
她说我皮肤白,戴什么颜色的好看,但最好看的,还是白色。
毕竟白色挑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只有我这样的肤色,才能衬得出白色的高贵。”
沈思清看着潘玉珍那偏黄的肤色愣了愣,她皮肤白?她哪里白了?
挑丝巾的时候,她就是记得印象中潘玉珍肤色黄,才特意选了绿色。
绿色才是中和黄气,提亮肤色的最佳选择。
白色只会让她显得不仅黄还黑!
陆夫人是瞎了吗?不得不说姐姐这婆媳关系相处的相当到位!
可惜的是,上辈子陆夫人死的早,姐姐没和她相处太久。
“妈,我品味好会选东西,也得要妈您的气质好才行,才能把东西衬出来呀!”
沈思慧嘴甜的陪在边上说话,两人亲热的宛如亲母女。
把沈思清挤成了布景板。
沈思清无语。
这陆夫人也是奇怪,两辈子见面,都没给她好脸色。
活像和她有仇似的,可她们之间别说有仇了,就是交集都没有,要不是姐姐嫁到陆家,沈思清还从未见过她呢。
没记错的话,今天这一面,是沈思清这辈子头一次见到陆夫人。
可陆夫人那明显散发出来的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上辈子的沈思清从未细究过这一点。
这辈子,她带着两世的阅历重新经历,轻松洞悉了众人的心思,让她察觉出了许多的异样之处。
比如,陆夫人莫名的敌意,姐姐的白莲花行为,还有顾胜景……
她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虚情假意了。
刚才顾胜景进来后,嘴里叫着沈思清的名字,可眼神却一下都没落在沈思清的身上,他满眼都在那儿观察陆司令,还是沈自杭留了饭,他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沈思清。
沈思清冷笑,她太蠢了,明明这些人都这般明显了,上辈子的她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孙芙蓉招呼大家去餐厅,饭菜已经备好。
实木圆桌上,摆着丰盛的席面,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放在这个缺衣少食,什么都要计划经济的时代,这顿家宴实在豪华奢侈。
沈思清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父母这样丰盛的家宴是为了自己和纪柏舟。
这样精心准备都是为了陆司令一家。
果然,孙芙蓉安排陆司令和陆夫人坐主位,沈自杭和陆霆轩坐在左右,接着再是沈思慧,然后是沈思清沈天骄姐弟,纪柏舟被排在最下风的位置。
沈自杭张嘴看着沈思清想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面容严肃的陆夫人,他又闭上了嘴。
在沈思慧这朵解语花的引导下,席间其乐融融。
也不知是谁提到了下乡的事,话题落到了沈思清的身上。
正在品尝红烧狮子头的沈思清,从碗里抬起脑袋。
“清清,陆伯伯问你话呢,让你说说这一年多下乡的趣事呢。”
沈思慧轻轻碰了碰沈思清的手臂。
沈思清抬头看向陆别明,只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长辈的慈爱。
她微微愣怔,而后轻笑道:“下乡是件辛苦的事,每天睁开眼就是干不完的农活,要说趣事嘛……”
沈思清笑着看向身边的纪柏舟:
“那就是……多亏遇见了他,要没有他,我可能……都不能活着回城。”
气氛瞬间一静。
沈自杭和孙芙蓉都愣住了。
陆别明虎目瞪圆:“清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活着回来?你,你在乡下被人欺负了?”
“陆伯伯,都是过去的事了,已经解决好了,爸妈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不用担心。”
沈思清淡定的塞了一口狮子头,还贴心的给纪柏舟夹了一颗。
沈自杭放下筷子:“清清,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你这孩子,出了事也不知道写信回来,家里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思清皱眉,奇怪的看向父亲:
“爸,我每个月都寄信回家?你们没收到吗?”
沈自杭笃定的点头,那神情不像装的,他着急说:
“从你下乡后,我就没收到过你的信,你就发了几回电报回来,让我给你打钱,哎……”
沈思清瞪大眼:
“怎么会?我从来没发过电报让你们打钱。
我到小溪村后,都是柏舟帮着我干活,后来我两结婚,他更是从没让我缺过钱,我怎么会叫你们给我打钱呢。
倒是爸妈……你们……没给我寄过信,我每个月就只收你们寄的营养品……”
沈自杭愣住。
他目光微微看向沈思慧,见她俏脸涨红,他心中恍然。
看来……这事是思慧做的,毕竟每次寄信,他都是叫思慧去的,那几封电报也是思慧传回家的……
孙芙蓉更是微睁着眸子,一脸愠怒。
什么营养品,每次沈自杭要给清清寄出去的营养品,都被她拦下来了,拿出去换钱了呀。
清清怎么还会收到营养品?难道是老沈偷偷寄过去的!这个老沈,看她一会怎么收拾他!
沈思慧脸色涨红,表情差点维持不住,桌下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这个蠢妹妹怎么转性了?以前她害怕父母生气,是绝不敢提一句父母的不是。
怎么今天,她竟当着陆司令的面,就敢明晃晃的质问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