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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他们跑得快,让我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我定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谭天宇气得脑门上青筋曝出,好看的桃花眼里冒着熊熊火光。

    纪柏舟捡起地上的碎片:“高军,他们把你的演讲稿撕了,看来真是有目的的,背后的人,肯定是这回的竞选人之一。”

    甚至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吴家和祝家。

    高军眼神变得犀利:“本来我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现在被他们这么一激,我倒真想当当这个书记了!还好我媳妇机灵,事先要我背下了稿子,他们估计是怎么也想不到吧!”

    纪柏舟拍掉手上的碎屑,傲然挺立,虎目灼灼:“高军,走,干死他们!”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公社小学。

    谭语堂早就到了,正在小学堂的办公室里,徐校长陪着他说话,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间教室临时改制的,白墙砖房,窗明几净,已是公社数一数二的好房子。

    操场上散落着一堆堆前来投票的社员,大家都自带板凳,叽叽喳喳的凑在一块讨论着,前来参选的人员一共八位,基本全部到位。

    当高军几人走进学校,高军脸上那鲜明的熊猫眼,还有嘴角渗出的血渍,让全场静默了几秒。

    之后,议论声更上一波高潮。

    “高辅导员怎么受伤了?”

    “你们看他的嘴,还有眼睛,昨天还看到他好好的呢,莫不是今天被人打的吧?”

    “这节骨眼上被打,那可就有意思了,却不知是谁干得了。”

    社员们都很聪明,许多人有意无意的拿眼去观察不远处的几位竞选人。

    南村大队队长:看我干什么,不是我干得,别看我!

    小溪大队吴云发:也不是我干得……

    祝高明坐立难安,面上却维持着一副假笑,对每个前来和他搭话的人,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和善。

    要不是谭语堂不理他,不让他进屋,他怎么会坐在外面等着,肯定也跟徐校长一样,在屋里陪着说话了。

    这么一弄,祝高明的处境,是被早早等在这的社员们瞧得一清二楚。

    现在大家都在私下传,谭语堂不待见祝高明,祝高明这书记恐怕是要当到头咯,之前还犹豫着的社员,见这情况,终于下定决心把票投给其他人。

    连谭语堂都不看好祝高明,他们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高军等人还未走进办公室,谭语堂就看到了他们。

    谭语堂看到高军脸上的伤,笑容瞬间凝固。

    他大步迎上去,表情严肃:“高军,你脸上是被人打的?”

    高军受宠若惊,没想到谭语堂竟然认识他,他连忙实话实说,把伤情的由来说明。

    谭语堂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眉心竖起,眼神缓缓滑过不远处落座的竞选人:

    “这样卑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是对自己多不自信。呵,别以为藏的很好,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这种国家蛀虫,我定会给他揪出来!”

    大家伙听得冷汗淋漓,特别是祝高明,老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幸好他本身就长得丑,倒是没叫人第一时间怀疑他。

    谭语堂又安慰了高军几句,让他上候选台上与其他人一起坐着。

    随着天色渐晚,社员们来的差不多,谭语堂这才和徐校长一起上台。

    打开灯泡照得台上亮堂堂,用广播喇叭宣布这次的竞选正式开始,首先八位竞选人依次上台发言,说出自己的竞选理由和竞选上书记之后,将为为公社做些什么。

    吴云发自信满满的第一个上台,他掏出稿子,对着一字一句的念起来。

    今年这稿子和上回竞选那次不一样,上回是他自己写的,语句都不通顺,这次是叶燕南写的,明显水平高多了。

    那叶燕南前几天人跑了,但吴云发不敢找,在家发了话,不让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万一影响到竞选得不偿失。

    他还给儿子吴白杨画饼,只要他顺利当上书记,到时候公社里什么样的姑娘,还不是随便吴白杨挑选,说不定那些女知青还会上赶着倒贴他呢!

    吴云发读完稿子,操场上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他的发言中规中矩,和前几年祝高明说的那一套没多大区别。

    接着是南村大队长,这位上台才说了一句话,就开始结巴,紧张的把他簇新的衣服都快揉烂了,台下嘘声一片,他稿子都没念完,就受不了自个跑下去了。

    轮到祝高明的时候,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很后悔,因为心虚害怕,没有第一个上台,想说的都被前几个说完了,这会他再说就是拾人牙慧,可他也想不出什么新的词,只能硬着头皮上,念了一番陈词滥调,甚至好些字都认错了,惹得哄堂大笑。

    从前可没人敢笑他,今天不一样,社员们都明明白白的瞧见谭语堂不待见祝高明了,谁还会给他面子?!特别是几个在祝家村,被祝高明打压狠了的族人,笑得最大声最解气:

    “我看这老货还拿什么得瑟,今天他要当不了书记,以后连我都不如呢。他两个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生个孙子还被纪家抢去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平时不积德的报应啊!”

    “是呀,他那人可不能选,我这回投高军,高军这小子是个好人,入夏那会我犯了风湿,是他天天上我家来帮忙挑水的。”

    “对对,高军还帮我家砍柴了。”

    “我家孩子多,生活一向困难,今年新米一下来,高辅导员就送来了一袋子过来呢,他对象杨知青也好,还送了好些衣服给我家大妞二妞穿……”

    说着,大家把目光看向缓步上台的高军,他穿着补丁叠补丁的青衣青裤,衣服浆洗的发白,干净朴素的让人心疼。

    这样的衣着与前面几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是高军身上还带着伤,更让人瞧着鼻头发酸。

    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刚才抱着孩子念高军好心的妇女,看看身边十二岁女儿,正穿着杨梅送的半新裙子,忍不住红了眼眶:“高辅导员,是真正的大善人,自己补丁打补丁的穿,好衣服却拿来送给咱们,他这样的人当书记,我第一个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