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把这个喝了。”
王霞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汁递给去，落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要针灸刺激穴位，再搭上药物佐之，方整个流程。
之前卖了水蛭之后，家里也备了些普通的中药材，刚好就用上了。
喂完一整碗药，王霞又递了一个干净的便盆给王露，道：“三姐，你小腹有没有往下坠的感觉？有的话我扶着你坐便试试。”
她给王露用了活血针和刺激宫缩的药剂，这会应该是有反应的。
四五个月大流产不亚于生孩子了，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苦楚是旁人体会不了的。
王霞想不通为何王露执意不要这个孩子，但她依旧选择尊重对方的决定。
“快扶我。”
王露刚坐起身，一股畅快的热流直往体外涌动。
她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悲哀，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这个孩子就是她下半生痛苦的来源，她不能也不可以让孩子降临在这个世上。
平白耽误了孩子，也蹉跎了自己。
浓郁的血腥味在狭小的屋内散开，王霞站在王露身旁时时刻刻留意着王露的变化。
只听得木头制成的便盆中突然发成一声沉闷的“咚”声，好似有什么大块的物体坠出了体外。
王露惨白着脸色，用力握住了王霞的手掌，颤声道：“这是不是我的孩子掉出来了？”
她柔弱的抬起头，眸光中蕴着晶亮的泪珠，“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我剥夺了她来到这个人世
的机会。”
先前的冲动像潮水迅速退去，她感受着孩子已经不在身体了，后悔的情绪瞬间笼罩住她。
王霞安抚道拍了拍她的背，柔声细语安慰着：“你突然做这个决定，那你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既然孩子已经不在了，后悔也没用了。或许你该好好想一想，当时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她不太会劝人，只能言尽于此，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可是和我签过免责协议的，后续因为这个孩子产生任何问题，我不负责的。”
王露低垂着头，心头恨意交加，终于理完思绪，朝王霞郑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此事全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你无关。”
有了王露这句话，王霞才彻底放下心。
她将虚弱的王露扶了起来，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便盆中的那团血肉。
没出生的五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看出大致轮廓了。
检查确认没其他遗漏的部分之后，王霞把便盆端到王露面前，“你要看看吗？”
一行清泪顺着王露沧桑的脸颊流下，她直接偏过头，哑着嗓子道：“你拿走吧，我不看了。”
王霞将便盆交给赵清然，让他找个地方好好埋葬了。
她再次给王露检查了一遍脉象变化，气血两亏，后期好好调养，对生孩子没有太大影响。
“三姐，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突然就决定不要孩子了？”
王霞看着王愣怔的神色，她犹
豫片刻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过的好苦，她是个女孩，也跟着我一起受苦。”
王露没有隐瞒，说着说着还抽噎了起来。
得了……又来一个原剧情中完全没有提及的重生者。
王霞不知该如何安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梦里终究都是假的，还没发生过的，当不得真，往后的日子是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的。”
“四妹谢谢你。”
又陪着王露坐了会，等她平复好心情，王霞关切问道：“四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能走吗？”
王露想回应没事，又瞬间被一股强力的虚脱感包围住，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回头看了眼被血渍污染的一塌糊涂的褥子，羞愧着致歉：“四妹，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看着王霞那张没有丝毫怒气的面庞，记忆回到那段似真似假的幻境中，赵强和赵母联合起来囚禁她，王家父母对此不管不问，还是这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妹妹在帮自己。
心中五味杂陈，她对不起这个妹妹的地方颇多。
王霞搀扶着王露出了堂屋，赵母一看王露这虚弱的架势，立马围了上来。
“哎哟，真是遭了老罪了，你怎么样啊？”
赵母虚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王露，对着王霞发难：“我儿媳妇在你这怎么成了这样了？我说要送她去医院，你非逞能说能治，你看我儿媳妇这死人面孔，她肚子里的孩子
出了任何问题你要负责。”
王霞一脸戏谑的笑着，下巴对着赵母扬了扬，“你这宝贝孙子能不能生出来还另说呢。”
“你敢诅咒我孙子。”
听明白王霞的话，赵母双眼一瞪，猛地松开王露，抬手上前就要修理王霞。
“娘，我把孩子打了。”
“打了就……”，赵母没意识到王露说了什么，甚至还附和着说了一嘴，缓过神来之后，她神情巨震，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你说什么浑话，你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赵母狠厉的眸子瞪着王露，目光一寸寸的烙印在王露面上，想要从她的神情中分辨出事实真假。
“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这个当娘的还做不得主了？反正孩子也拿掉了，你再骂也无济于事了。”
王露双手一摊，泛白的唇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对着赵母从嘲讽道。
赵母接受不这个结果，她抚住胸口不住的大喘气，破口大骂着：“你个贱蹄子，你怎么敢，我让你配合行动，你怎么敢这么算计我，我要让强子和你离婚。”
离婚一词正中王露下怀，她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行啊，离婚，谁不离谁生儿子没屁眼。”
“你……你……反了天了。”
这话呛得赵母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酝酿了会措辞，像是找场子般，僵着身子放狠话：“等强子回来，我非得让他打死你。”
“打啊，使劲打，就往这
踹，一脚把我踹死，你们一家子也别想落个好，个个蹲大牢，吃枪子。”
赵母的话激怒了王露敏感的神经，那个梦里，她就是被赵强一脚踹死的。
所以她现在听到赵母这么说，整个人气的发抖，彷佛那个梦成真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