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王霞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身形一僵,忙告辞道:“婶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若是家里有啥困难的,差晚辈们去找我就行,我能办到的铁定给你办。”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赵村长,语气软了几分,道:“娃呀,不是婶子不帮你,实在是搭不上话啊,万一弄巧成拙了,你说以后我还怎么面对你们一家?”
赵村长带着草帽,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滑下,岁月在他身上流下了不少痕迹,他端着满是沟壑的脸颊,鼻头轻动,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送了又握。
嘴唇翕动着,看向老太太的眸子盛满了祈求。
老太太见劝不动村长,索性狠了狠心,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这事以后可别再提了。”
说完,她直接进了里屋,再也不理会村长是继续呆在院子里还是扭头往回走。
赵村长看着老太太毫不退让的样子,心知她说的是实情,但眼下也没了其他办法,难不成真看着自己闺女遭殃吗?
他越想越难过,往外走的脚步已然踉跄。
目送着赵村长的身影消失在院中,王霞谨慎的把院门拴上,一脸郑重的走进了里屋。
老太太此刻正坐在床边低头沉思,听到房内陡然出现的脚步,面上一惊。
见来人是王霞,又松懈下满心的防备,对着她叹了口气。
“奶奶,发生什么事了?方便和我说说吗?”
王霞抚上老太太瘦削的肩头,轻
声问道。
想到方才赵村长看见自己时绝口不谈的样子,就知道此事这事关赵家秘辛,说与不说都在老太太的一念之间。
老太太抬头看了看王霞,眉间有一丝难言,实在不知道事情从何说起。
缓了缓之后,沉声道:“丫头,你知道咱们祖上是有钱人家吧?”
“知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赵家人是地主,需要被推翻的存在。
“那赵村长找过来是什么事呢?”
王霞实在想不通赵村长作为村里的干部,能有事求到赵家人身上来。
赵村长,赵春华……都姓赵,不会这俩人是什么亲戚关系吧……
没等她多思考,老太太直言道:“村长他闺女出事了,让我帮忙托关系说说情。”
“他闺女?赵春华吗?”
上一秒刚在想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下一秒老太太就肯定答道:“对,还在阿铭学校当老师那个。”
老太太目光柔和下来,回忆道:“那姑娘倒也是个好的,就是死心眼,性子直,要是认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村长只让我帮忙搭个关系,可咱们家都这样了,哪还能再舔着脸上门求帮忙啊。”
“再说了, 这关系早该断了,当时咱们家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他们愣是无动于衷,我怎么可能再拉下老脸去求他们。”
老太太一股脑的把心中的不甘倾泻而下,思
绪再次被拉回过往中孤立无援的时候。
王霞看着老太太彷徨无助的模样,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奶奶,别难过,咱们家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回抱了下王霞的手臂,心中闪过一丝暖流,虽然知道王霞是安慰自己,但依旧认同的点了点头。
“奶奶,咱们家还有什么上面的关系吗?这村长都求到咱们这了。”
王霞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点原剧情中压根没有提及赵家还有这层隐秘的关系,不由得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当时咱们家出事,你爷爷的大哥意识到事情不对,迅速和家里断绝关系独立出去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目光遥遥直视向窗外,一脸沉重的继续道:“事发突然,他嗅到了危险,明明可以提醒一下家里人,哪怕提前做个应对,也比被打的措手不及啊,你爷爷他……”
她话说到一半,怎么也没法继续往下说了,声音哽咽着:“他就丢下我们……就这么去了。”
“奶奶……”
王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历史的沉重她没经历过,也没任何立场插上话。
赵舒被老太太啜泣的声音惊醒,一脸茫然的探头往这边看,见老太太一脸悲伤,不由得焦急起来:“太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阿舒睡懒觉惹你不开心了?”
她一脸的惴惴不安,虽然太太和自己说过好几遍不能
一直睡懒觉,但自己真就起不来嘛。
见老太太没有停住的意思,她深以为是自己惹了怒,忙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太太我再也不睡懒觉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小嘴一抿,看着老太太抹眼泪的动作,面上也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王霞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角度发展,安慰老太太一个已经力不从心了,要是再来一个,还要不要了命了。
她趁着赵舒张嘴想要哭的时候,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在赵舒没反应过来之际,捂住又松开,松开又捂住。
一连串不同声调的“啊”从赵舒口中响起。
赵舒不解的看着王霞,面上怔愣住,再配上她杂乱的头发,显得呆萌至极。
老太太看着赵舒这憨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她把赵舒搂进怀中,轻声道:“太太不哭了,阿舒也不许哭。”
赵舒伏在老太太怀中,终于笑出了声。
气氛陡然一松,王霞活动了下僵直的身体……可算是哄好了。
想到老太太方才话里提及的上面人物,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头猛然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住了。
她又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原剧情,绝对没有提及相关的内容,她从不知家里那有个那么重量级的长辈。
中午简单的烧了点饭菜,众人对付着填饱了肚子,王霞依着上午的计划,背着竹篓往县城走去。
为了让李老板看看水蛭的情况,她依旧把那袋子
臭烘烘的水蛭带上路了。
心中惦念着事,她脚步异常迅速,下午先去李老板家看看情况,若是得空再看看能不能问问县城里是否有赵姓的官。
这一路,王霞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想到赵清然和于涛之间不同寻常的相处,尤其黑市那些管理人员对赵清然的尊敬……她心头早就升腾起一股大胆的想法。
虽然说黑市建造的隐蔽,但这年头对黑市的打击情况还是很严峻的,若那个赵姓的“上面人”发觉此事,很难说不会对赵清然采取什么必要手段。
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更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