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道目光的主人正是傅宴深。
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而他坐在倒数第一排。
目光正好锁在我的身上,又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戳透我的脊梁骨。
养母道歉的事情引起这么大的热度,傅宴深一定会看到,只是我有些不确定,他突然出现在现场,是不是为了来找我?
我的眼神中一时间闪过一抹复杂,心口更是有些发乱。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像越来越恐惧傅宴深的眼神。
随时随地都会有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我非常不爽。
我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思绪又把目光看了台上。
养母的情绪,这一刻好像非常激动,声音中也掺杂着一些哭腔。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虽然闹出了真假千金,这样的事情引起了众人的笑话,可我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要把我的女儿越推越远?”
养母声音里充满了自责,甚至从她身上散发出了悲伤的气氛感染全场。
更是有几个泪点低跟着偷偷掉了眼泪。
好像所有人都能在这一刻共情到她的情绪。
虽然养母的道歉很真诚,语气也足够伤心,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却始终面无表情。
我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底一片平静,甚至连流泪的想法也没有,我只觉得自己终于自由。
想要这场发布会没有别的目的,也并不是我还渴望着养母的爱,想要着跟她重归于好,而只是为了我之前的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寻求一个道歉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养母跟南诗情的那些手段,我也不至于在网络上被人骂了这么久。
虽然我已经从暴风雨中走过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终究看着还是会让我恼怒。
养母的话,让全场都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互联网并不是没有记忆的,至少关于养母之前是怎么对待我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而她此刻的道歉又如此真诚,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有记者又紧接着站起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南夫人,请您正面回答一下,您为什么会突然决定道歉?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是突然发生了某一件事情让您醒悟?我们确实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你的悲伤和自责,还是想要一个准确一点的解释。”
这个记者简直把我的心声都问了出来。
记者刚刚坐下,就又有另一个记者紧跟着站起。
“根据我们所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您的亲生女儿南诗情在一个月前,因为一场车祸的原因变成了植物人。当时有很多种说法,都在间接说着是南音音造成的这一切。您现在公开道歉,是不是也为当时冤枉了南音音后悔,真正的凶手不是她对不对?”
“当初车祸的凶手确实不是南音音。”
养母说的这句话跟没说一样。
因为等我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后,我就直接去报了警察已经帮我出了无罪,无责的通知书,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我皱着眉头仔细的盯着养母,总觉得她在故意转移话题。
她一直到现在都避开了记者最关键的提问,好像根本不想回答,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自己道歉的。
可如果她说出来,好像还可以为她的慈母人设再加一分。
一个母亲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所有,甚至是放下面子去道歉。
这么做才能更让我陷入舆论的漩涡中,毕竟现在卖惨,可是主人设之一。
话题就这么被养母叉过去,记者当然不甘心又紧接着问道。
“还是麻烦您正面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大家现在都比较好奇,您道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得到难?咽炎小姐的原谅?还是希望他重新回到南疆?”
“我只是希望得到她的原谅。至于她肯不肯回来是她的事情,我为我之前做的一些错事深表歉意。”
养母吸了吸鼻子,才要继续往下说:“包括网上关于南音音的黑料,我也看了很多,都是我故意捏造出来,甚至雇佣水军去处理的,还希望大家以后不要恶意攻击。”
我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意外,说实话这场道歉发布会的效果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养母,这一次居然真的愿意这么配合我。
若是换做以前,她就算是被威胁上台,也会在各种机会上阴阳怪气故意引导舆论的方向。
可现在不管是养母的神情,还是说辞都写满了真诚。
甚至让我不由得有些恍惚,难道养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吗?
这个想法只升起一瞬间,就被我毫不犹豫掐断,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
就算养母现在瞒住了,为什么要举办这场道歉发布会的原因。
可等到南诗情真的醒过来后,她也还是会找个机会澄清道歉,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
不管事实真相是如何这一场发布会,确实让我满意,我也会按照我的承诺去叫醒南诗情。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算计和打磨后,我已经不再惧怕她们的阴谋诡计,只是觉得她们很烦人,甚至有些难缠。
养母深呼吸一口气,突然退后一步,对着全场郑重鞠躬。
“我知道今天的发布会,南音音能够看见,所以我在此真诚地再说一句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做事太狠太绝,也许我们现在仍然会以母女关系相处着。”
养母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有些震惊和错愕,她好像真的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了。
我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只想转身离开,因为她说再多也不会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何况。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场道歉本就是因为威胁才有的。
现在大家都被养母格外真诚的道歉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我偷偷离场。
我走出会场后,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
之前那些不甘心的怨恨的委屈的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其实我做了这么多,从始至终都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要一句公平的道歉罢了。
我不想去针对任何人,之前释怀,是因为我对他们彻底失望,不管在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再引起我的情绪。
而这一次释怀,是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道歉。
恶人做事只需要张张嘴动动手就好,而无辜的受害者为了得到公平的处理办法,却需要做出无数次的努力。
我只在心里庆幸着,养母现在有求于我,否则我还等不来这一场道歉。
我放轻了步伐,慢慢地往前走着,而就在这时,我身后却突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似乎在追赶着我。
我转头看过去,来人是阮南桉。
我眼里闪过一抹差异,难道说他今天也在这场发布会?
而阮南桉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我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