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站在食堂的窗户边，看着我母亲跪在地上，求着这群高高在上的人！”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所带给我的冲击力吗！”
“一个大人，却在求一群孩子！甚至，面对这些人无礼的要求，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这些人的一句话，就会让我滚出这个学校，还会让她失去工作。”
后来的事情，郭暮瑶自然记得。
她看到程冀的母亲，真的趴在地上，将那些被脚踩过的米饭，一粒一粒地舔了进去。
而那群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甚至还开始鼓掌起哄。
“但那个时候……我挺意外的，你居然站出来了。”程冀在说到这儿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也是因为你，这一切才终于停了下来。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
“大概是出于对你的感谢吧，我就偷偷的给你送一些东西，包括我自己做的东西。”
郭暮瑶的眉头微微一皱。
原来那一年，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抽屉内的东西，都是程冀送给她的？
“但我后来却亲眼看到，你将我送给你的东西，全都扔掉了。”
这样的画面，反正对于那时的他来说，确实是挺扎心的。
因为，她看不上的那些东西，却是他费尽心思去买来的。
甚至，有些小东西，得花费他大半个月兼职的工资。
所以，在他看来，被她扔掉的，是他的心意。
郭暮瑶张了张嘴，但终究是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扔掉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她没有理由收受任何人的东西。
不收受，自然就不会亏欠。
况且，她也在自己的抽屉内留过字条，目的就是想要让这个送东西的人看到。
她在字条上注明了，让这个人别再给她送东西了，因为实在没有这样的必要。
“不过你知道，真正让我觉得扎心的，是什么吗？”程冀虽然还在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郭暮瑶仍是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淡漠地看着他。
程冀在轻扯了下嘴角，这才继续说道：“那天在篮球场，你被同学们围住，大家在那边开玩笑，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清洁工阿姨的儿子，要不然那天干什么替人家出面？”
“你还记得你那天的回答吗？”
关于这个，郭暮瑶倒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毕竟有些事情，真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又会一直记在心上？
“你说，你怎么可能喜欢？你的这句话……让那些同学一下子又闹开了。”
“大家说，是啊，你好歹是席夫人的女儿，你怎么可能喜欢清洁工的儿子？”
“一群人……就这么将我跟我母亲贬得一文不值。”
“而我看着毫无反应的你，我突然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我不是清洁工的儿子，如果我换一个身份，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听到这儿，郭暮瑶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她高中毕业后，跟程冀的种种遇见，都是他设计好的？
“不得不说，人都很现实啊，你跟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分别。”程冀轻笑了一声。
“你看，我后来成为了程家少爷，就轻易的拿下了你，甚至还能让你为了我去坐牢。”
“混蛋！”郭暮瑶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抬手给了程冀一巴掌。
就为了自己的自卑心理，就为了满足自己心底的怨恨，竟然从那么多年以前，就设了这么一场局。
而这一巴掌，并没有让程冀发怒，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
“其实，我还应该感激你的。毕竟……如果不是我，也没有如今的我。”
“我可能还只会是一个清洁工的儿子，可能还在为了自己的生计各种发愁。”
“但你可能忘了一点。”郭暮瑶将身子往后靠去，故作不以为意地说道。
程冀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深意：“什么？”
“你永远都改不掉，骨子里的那份卑贱。”郭暮瑶如今就是故意用这样的话，去激怒他。
因为，她已经很清楚，什么是他的痛点跟雷区。
“你以为现在的你……大家就瞧得起了吗？你知道大家现在在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郭暮瑶冷冷一笑：“大家说……就算你拼上这条命，你都比不上程遇半分！在程茂然的心里，你跟程遇更是没有半点可比性……”
“闭嘴！”程冀一怒之下，直接一把捏住了郭暮瑶的下巴：“你一个坐过牢的人，凭什么说这些话来讽刺我！”
说罢，他就拿过了刚才被他随手放在桌面上的那瓶酒，掐住了郭暮瑶的下巴，就死命的往她的嘴里灌去。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爬得现在更高！一定会过得现在更好更风光！你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瞧不起我！”
郭暮瑶紧咬着唇，但还是被程冀强横的灌了酒。
郭暮瑶被呛得不轻，她捂着自己的喉咙，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程冀站在一旁，完全是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就你跟秦望的那种小伎俩，根本就打不倒我。”
“该属于我的，最后一定是我的。”
说罢，程冀又将空了的酒瓶，随手往地面上一砸，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而那碎片飞溅，甚至将郭暮瑶的脸颊都给划开了一道口子。
她拿出纸巾，刚想稍微擦拭一下伤口，就有两个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还好吗？”南初关切地询问道。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去了监控室。
她跟程夏在监控室内看到了整个过程，也将整个过程都录下来了。
“没事儿。”郭暮瑶却是摇了摇头，问道：“都拍的，都拍下来了吧？”
“嗯，已经调取出来，交给程夏了。”南初点了点头，应答道。
“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程夏紧接着说道。
“这么些年，程冀算是坏事做尽，手段狠辣，也该付出代价了。”程夏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底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阴冷。
“那就辛苦你了。”郭暮瑶顿了顿又很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我送你。”南初却是这般说道。
最后，程夏就先行离开了。
南初则是挽着郭暮瑶走出了这间餐厅：“这家伙……下起手来，还真的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