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灯灯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忍,却硬是让自己强撑了起来。
至少,她想要听路喜的解释,他究竟是为何出现在她身边。
灼灼的盯着少年,语气有些冷,“路喜,你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自从救下路喜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冷漠,看着她脸上隐忍的愤怒表情,路喜一下子心慌起来。
“主子,路喜绝对没有骗你!”
对于他的解释,檀灯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点头道:“好,你说你没有骗我,那我就相信你没有骗我。”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在檀灯灯淡漠的目光注视下,路喜慢慢的垂下了头,半晌后,嗓音有些沙哑的开口,“我叫胡楚意,我的名字是我的母亲取的,我母亲是一个汉人,而我的父亲……是匈奴的王。”
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这个答案,檀灯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庆幸路喜选择了据实以告,却又忍不住的怀疑起了他接近她的目的。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既然他是匈奴的王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流落到要饭的地步。
“我的母亲是被抢去匈奴的,她并不喜欢我的父亲,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想要带着我逃离那个魔窟,回到大胤。”
说到这里时,路喜无奈的笑了笑,“匈奴和大胤打了起来,我母亲趁着无人看守的时候带着我逃到了大胤,不过她很不幸,还未回到故土就香消玉殒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檀灯灯,神情真挚无比,“我会在那里遇见主子,也完全是巧合。”
“我知道主子你或许会怀疑是不是我别有所图的接近你,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主子的身份,所以我怎么可能是故意接近你?”
他说的话有道理,至少让檀灯灯觉得信服。
“我相信你说的,可你隐瞒身份,在清楚知晓我是墨王妃时,却依旧选择了隐瞒,路喜,我很失望。”
她讨厌背叛,就算路喜有再多的难言之隐,在他清楚她身份之时,他就该做出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他都没有,而是选择了沉默。
若不是墨倾尘发现可疑之处,查清了他的身份,若是等旁人知晓他的身份,只怕免不得拿来做手脚。
堂堂墨王妃,身边带着的仆人竟然是匈奴的王子,这是杀头的大罪!
路喜听见檀灯灯不悦的声音,一下子便急了,连忙解释,“主子,我……我只是没想好该如何跟你说,我并没有想要隐瞒您。”
他也一直在纠结,在看到墨倾尘时,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当时墨倾尘的眼神他就猜到了,他或许认得他。
只是当时的他抱了侥幸的心理,一次两次难以开口,到后面就更加开不了口了。
他从未想过害檀灯灯,檀灯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可能会害她。
“主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从你救了我,留下我的那一刻,在我的心里,你就是路喜最重要的人,路喜就算是害自己,也不可能害你的。”
少年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带着几分哀痛之色,像是怕檀灯灯不相信他一般,他急忙的想要解释。
真的从未想过要害她,若他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就罪该万死。
少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焦急的真诚,这一刻檀灯灯相信他是不想害她的,可她身边也留不得他了。
她起身,将路喜从地上扶了起来,“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但是……”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可路喜却懂了。
他垂下了头,而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像从前那样,路喜,你走吧,去你娘生前想带你去的地方。”
既然他不想要回到匈奴,那她便送他去他母亲的故乡。
“主子……”路喜的眼中含着凄惶的无助。
除了娘亲之外,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檀灯灯了,如果她都要赶他走的话,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亲生前想要带他回的故乡,那是母亲的故乡,不是他的。
从生下来之后,他便像是无依的浮萍,匈奴不是他的家,扬州更不是他的家。
母亲死后的无归属感让他浑浑噩噩的生活了许久,檀灯灯的出现就仿佛是一道光,她给了他温暖,给了他想要的家的感觉。
他不想要离开。
“路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我们俩注定不同。”尽管心中不忍,檀灯灯还是咬牙坚定的说道。
留下路喜,就是在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她可以不管不顾,但她不能不顾墨倾尘。
墨倾渊本就将墨倾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她留了这么个把柄在身边,哪一天路喜的身份暴露了,那将会牵连整个墨王府。
若单单只是她一个人,那么路喜她想留下便留下了,可她不能。
路喜听不懂檀灯灯说的,他也不想听她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主子,别不要我。”
只要能够留在檀灯灯身边,便是让他卖身为奴,伪造个身份他也愿意。
他不想离开檀灯灯!
“你若留下,她便会有生命危险。”墨倾尘淡漠的开口,漆黑的眼眸看着路喜,眼中无波无澜。
“怎会?”
“你离开匈奴,难道你的父王不会找你吗?”
“你这张脸,匈奴的人都认识,若是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可是私通外敌的大罪,你让她如何承担?”
墨倾尘这些话没有任何私心,只是单纯的想要提醒他,他的存在就是危险。
墨倾尘的一席话将事情说明,也彻底的断了路喜心中的念想。
他知道檀灯灯心软,若是他再坚持一下,檀灯灯肯定会留他下来。
之前他便用这样的招式留在了她的身边。
可现在他却不能……
若他选择留下,为檀灯灯往后的日子留下隐患,他做不到。
“本王会让人送你回你娘的故乡,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若你以后身份暴露了,希望你不要提起檀灯灯,更不要说你曾见过她。”
路喜没有说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座上的檀灯灯磕了一个头。
“多谢主子的救命之恩,离开军营之后,这世上再无路喜,只有胡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