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灯灯看出来了,他似乎有些讨好人格,这可不大好。
她放下衣服,双手搭在了路喜的手上,抬起了他的头,“你如果以后想要跟在我身边,就要听我的话。”
路喜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却还是乖巧的点头答应了。
“主子说什么奴一定听。”
檀灯灯眸色温温吞吞,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你不许在我身边自称是奴,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也不是谁的奴才。”
路喜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奴……我知道了。”
檀灯灯满意于他的听话,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第二件事,就是你要勇敢的学会说不,对于不喜欢的事情,你有资格说不?在我身边,你不需要事事顺从,知道了吗?”
少年垂下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檀灯灯觉得他挺聪明的,很会融会贯通,刚才给他提了第二个条件,他就已经开始学以致用了。
就在檀灯灯觉得他已经听懂了她的话时,他忽然抬头看着她道:“我没有不喜欢的,只要是主子给的,我都喜欢。”
檀灯灯一愣,这跟她教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你是真的喜欢?”
路喜毫不犹豫的点头,拿起了檀灯灯放在一边的衣服,“这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看他脸上的表情不是作假,檀灯灯勉强相信了。
“好,你喜欢就好。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洗个澡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一天的路。”
路喜点点头,正要转身回房时,被檀灯灯叫住。
“水应该已经冷了,我一会儿叫店小二给你拿桶热水上来,你别洗冷水澡。”
这边的天气白天和晚上温差太大,檀灯灯担心他生病受凉,到时候会耽误行程进度。
陆喜眼睛亮亮的看着檀灯灯,笑眯眯的点头。
“好。”
檀灯灯回房洗漱一番后,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带着路喜上路了。
因着路喜不会骑马,两人依旧是同骑一匹马。
花了一天的时间,两人好歹是赶到了喜州。
他们到时城门封闭,天色已晚,根本进不去。
只能将就着,在城外搭一个简易的小帐篷睡一晚。
想着明天就能进城,檀灯灯的心情很不错,就连路喜也察觉出来了。
他捡起一旁的柴火丢到了火堆里,盈盈带笑的目光落在了檀灯灯身上,“主子前往喜州寻亲,所寻之人是?”
檀灯灯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倒也没有隐瞒,“我的丈夫。”
路喜十分意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了檀灯灯身上,“主子,您已经成亲了?”
檀灯灯挑眉看向他,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难道看不出来吗?”
路喜摇摇头,垂下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主子看起来很年轻一点,也不像是已经成亲的妇人。”
便真是成了亲的夫人,应该也没有像檀灯灯这样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前往战乱的喜州来寻亲。
不过想想,檀灯灯也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忽视心中那莫名的不舒服,路喜脸上勉强露出点笑来,望着檀灯灯问道:“姑爷是镇守喜州城的将士吗?”
檀灯灯想了想,墨倾尘是被亲自派来抵御匈奴的,要说是镇守喜州城的将士似乎也说得过去。
况且她并不想节外生枝,虽然就算现在跟路喜说了墨倾尘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但想想挺懒得解释的,不如到时候见了人再说也不迟。
于是她敷衍的点头,“差不多吧。”
路喜忽然不说话了,檀灯灯还以为他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对守城的将士有阴影,所以连带着害怕起墨倾尘。
她抬手轻拍了拍路喜的肩膀,在他抬起头时,冲他微微一笑,“你家姑爷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放心吧,他定然能够接纳你的。”
路喜笑着点头,眼睫低垂,笑意不达眼底。
真的能够接纳他吗?
或许在他还没有表明身份之前,谁都能够接纳他,可一旦他表明身份……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起来,不是因为怕不被墨倾尘接纳,而是怕檀灯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会讨厌他。
翌日,城门大开,檀灯灯带着路喜逆着人流进入了喜州。
如今整个喜州城就仿佛是一座空城一般,街道两旁几乎没什么人,便是有人也是饱受战火摧残的百姓,眼里已然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麻木的在街上行走着,不见丝毫活人的气息。
尽管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可檀灯灯在看见如此情景时,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酸。
打起仗来,最受苦的便是老百姓,他们要的不过是安居乐业,可一旦打起仗,他们安稳的生活便没了。
路喜见檀灯灯的目光时不时的注意着街边的百姓,似乎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柔声劝道:“主子,等打了胜仗,百姓们就会好起来的。”
檀灯灯侧眸看向他,对他的说法十分好奇,“你怎么知道大胤一定能够打胜仗?”
路喜垂下头,平静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向往,“听闻大胤的战神王爷墨倾尘很厉害,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会输,他在,大胤也绝对不可能战败。”
看得出来民间对于墨倾尘的信任俨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所预料的。
在百姓的眼中,墨倾尘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只要有他在,守护神就在。
怪不得墨倾渊不让墨倾尘失踪的消息传出,若是真传出墨倾尘失踪的消息,只怕整个大胤国将不稳。
墨倾渊知道墨倾尘的影响力吗?他必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好明目张胆的对墨倾尘下手。
可就算他知道墨倾尘对于大胤的重要性,却并不影响他私心里想要毁掉百姓心中的神。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说墨倾渊糊涂,还是该说他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找回墨倾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娘亲,娘亲,娘亲,你别死,呜呜呜,娘亲看看铃儿……”
一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夹杂着几分慌乱与害怕,檀灯灯顺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街边的路旁正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旁的小女童也就七八岁大的样子,正趴在她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檀灯灯朝着女孩儿走了过去,“小姑娘,你娘亲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