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乱枪过去,好几匹狼或是直接被打死,或是被打伤。
三条狗呼啸着冲了出去,死死地缠住了几匹狼,唐河他们冲过去又是一通乱枪,只有三匹狼枪口下逃生。
失去了头狼,又失去了狈这个军师,这三匹狼就算逃走了,也不会成什么器候了。
唐河拎着枪走到了头狼和狈的跟前。
狈还没死,艰难地喘着气,身上被撕咬出来的伤口,内脏都淌了出来。
近距离才发现,这只狈的比例很不协调,脑袋很大,耳朵也大,看着不像狼,倒有几分像狐狸。
那匹头狼,发出沉闷的嗯哼声,爪子勾着地面,一点点地蹭到了狈的身边,湿润的鼻子,拱了拱狈的脑袋,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呜!”
狈望着头狼,发出一声低沉又忧伤的低哼声,很有一种惺惺相惜,生死与共的意思。
狈也死了。
唐河的心里那叫一个别扭,这俩玩意儿死前黏黏糊糊的一出,搞得好像自己是个大反派一样。
拜托,就卧牛村,就被祸祸了五六头大肥猪,老农民一年到头,就指望养的猪出了点肉,剩点余钱儿呢。
它们一祸祸,就让几个家庭,下一年里雪上加霜,还要拉一屁眼子饥荒(外债)。
老农民都要恨死它们了,这个时候谁要圣母地跳出来说要保护,保证能把他的屎打出来。
唐河也只是稍加感慨,然后扒了狼皮筒子,轮到那只狈的时候,就这么囫囵个地留着了。
这可是狈呢,一般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牙林那边要不要,说不定还能给胡庆春送个人情呢。
回头又去山里转了一圈,把之前扒好的狼皮筒子找回来大半,二十多张狼皮筒子,可不是一笔小钱儿。
卖狼皮的钱,唐河把自己那一份分了一半给李淑华,老妈手拿着厚厚的一叠钱,顿时眉开眼笑,冲淡了失去了两头大肥猪的忧伤。
唐河拎着那只狈去了一趟林业公安局,找到了胡庆春。
胡庆春看着这只瘦不啦叽,比猫大点,没个狼样的东西,也有些挠头,索性拍了照片,给牙林那边传真过去。
那边回信了,言语挺客气了,总结两个字儿,就是别闹。
唐河也不闹心,这玩意儿活着的时候是狈,死了就是一个营养不良还有点畸形的瘦狼。
唐河回家的时候,看到老妈在打唐树。
唐树被打得滋哇直叫唤不说,唐丽还在墙角那跪着呢。
唐大山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加着刚,还让李淑华拿鞭子抽。
“妈呀,这是拥护啥呀?”唐河问道。
唐河的话还没说完,身上就挨了一线板子。
“还不都是拥护你!”
唐河都懵了,最近自己一直忙着追狼狈群,也没功夫惹祸啊。
“我咋啦?”
“都是跟你学的,一个两个的也不省心。”
李淑华说着,抡着线板子接着打唐树,唐树又哭又叫也不敢跑,偏偏还一脸忠贞,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李淑华更气了,下手更狠了,“你哥打猎就够让人糟心了,你还不让人省心,居然跑河里去捞鱼,掉冰窟窿里冻死你!”
唐河一听,顿时脸一肃,老潘淹死在河里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呢,真以为渔猎是那么浪漫,那么美好的事情吗?
那可是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的,小孩崽子胆儿挺大啊,大冬天的敢跑河里凿冰捞鱼,这不是找死是啥。
唐河伸手抢过线板子说:“妈,给我,我来打,我保证把他的腿打断!”
唐树吓得嗷嗷叫:“哥,你,你不能背叛你的阶级!”
李淑华冷冷地说:“是你先背叛了你的阶级,你哥可是打猎的猎人,你呢?从家里偷肉出去喂狐狸!”
“喂狐狸?什么喂狐狸?”唐河微微一愣。
“小红是一只好狐狸!”
“怎么回事?”
唐河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唐树立刻闭口不谈,一副坚贞战士的模样。
唐河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墙角罚跪的唐丽,唐丽这才哭哭啼啼地说出了原委。
两人天天瞅着唐河打猎挣钱的,也眼热啊,姐弟俩趁着放假了,再加上唐丽多看了几本书,自以为是个手子了,然后就杵咕唐河,去北河叉子去捞鱼了。
结果,在河叉子那边,碰到了一只红毛狐狸,那只狐狸挺厉害的,居然能打到哪里有鱼。
两人砸开冰面,还真捞着不少鱼,脸盆里装着翻着肚,十分新鲜的柳根子、鲫鱼,还有两条尺来长的华子鱼呢。
他们不但跟红毛狐狸分了鱼,唐树还从家里偷了几块肉跑去喂给狐狸,结果被李淑华逮了个正着,挨了一通好打。
家里不缺那两块肉,但是狐狸这个事儿,却引起了唐河的警惕。
山里头稀奇古怪的事儿多,小孩子沾上这玩意儿,那不是擎等着出事儿吗。
“走,带我去看看那只狐狸!”唐河沉声说。
唐丽刚要起身,唐河就抱着唐河的大腿哭叫道:“二哥,不能打呀,小红是我们的朋友啊!”
唐丽顿时也犹豫了起来。
李淑华气得抢过线板子就打,一边打一边骂道:“还朋友,我看你们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
跟野牲口交朋友,听起来好像挺奇妙的一件事儿,但是野牲口就是野牲口。
一般人只看到了其中美好温馨的一面,野牲口说翻脸就翻脸,直接把人整死的时候,就装看不见了。
在唐河的威压之下,两个小的不情不愿地在前面领路出门,唐树还顺了两个鸡蛋。
一直到了东北的河叉子,这是北大河的一条河叉子,水也很深,现在已经封冻了。
冰面上还有两小只凿开后的痕迹。
唐河叫了两声,远处的林子里头,一只红毛狐狸钻了出来,看起来很是欢快地跑了过来,一点也不怕人的样子。
这只红毛狐狸一直跑到他们仨跟前,然后向地上一坐,蓬松的大尾巴一圈,垫到了屁股底下,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民间一直流传着大仙儿讨封的说法。
唐河跟这只红毛狐狸对视着,就等着它问自己像人还是像神。
它只要敢张嘴,唐河立刻顶着脑门就给它一枪,要是枪打不死,就用手榴弹炸,手榴弹炸不死也没关系,那就该民兵的高射炮放平了。
不管你是个啥仙儿,保证让你连正规部队那一关你都见不着。
唐河还真就不信什么仙儿。
真要是仙儿的话,还值钱呢,灰大仙儿就值一个万元户。
这只狐狸要是多长几条尾巴,说不定就能值个十万元户了。
不过眼前这只红毛狐狸是个公的,体形也正常,也不见它多长几根尾巴,而且还戗毛戗刺的,眼神都带着疲惫。
它这状态看着有些眼熟啊。
细细一想,唐河顿时了然,啊,这不是后世常见的,那些为了养家糊口,满身疲态的中年男人的模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