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斜着眼睛看着黄胖子,似笑非笑地说:“耗子?你不是不要吗?”
“啊呀,那是我走眼了,不识货的啦!”
“少跟我整你港腔,雷几不几呀!”
“几呀几呀!”
黄胖子点头哈腰地上前,小声说:“兄弟,我找到路子,你那只大耗子,至少值这个价儿?”黄胖子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唐河憋着笑,故做惊讶地说:“二百?一只耗子就值二百?”
黄胖子微微一愣,顿时心头狂喜,他整这个里咯楞,就是想诈一下唐河,二十也是它,二百也是它,两千也是它。
没想到唐河猜了一个二十。
他这心呐,狂跳啊,这下可发财啦,相当于纯赚啊。
黄胖子难得大方地说:“我说的是至少,回头我再争取争取,怎么也五百,才配得上唐兄弟的身价啊!”
黄胖子那眼神,那动作,还有那叹咏一般的夸赞声调,把情绪价值都拉满了。
唐河一脸惋惜地说:“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没人要呢,所以就喂狗了!”
“喂狗?哪只狗啊,我,我特么……”
黄胖子顿时跳了起来,恨不能把狗肚子划开再掏出来。
黄胖子蹦了半天,再看唐河那副看戏的模样,特别是杜立秋,咧着嘴傻乐的样儿,顿时明白了过来。
“兄弟,你拿我逗闷子是吧!”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五千,五千总行了吧,一只耗子,五千块啊,你还想要啥呀!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买主儿可不好找,也就是一些有钱人吃饱了撑的,觉得成了精的大耗子,心肝吃了能长生不老,才肯出这个价儿的,”
杜立秋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那只大耗子,卖了一万呢!”
唐河瞪了杜立秋一眼,万元户那么好当呐,财不露白知道不。
黄胖子的嗓子里咯愣了两声,然后不停地晃着脑袋,自己找的路子,费劲八力地才给八千,一万?自己还要赔两千,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时,李淑华从前院过来了,看着还很憔悴,两头大肥猪丢了,不是一般的上火。
林秀儿也做好了饿,叫他们进屋吃饭。
黄胖子眼巴巴地瞅着唐河,唐河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兄弟,你是不是得说点啥?”
“天太晚了,夜道不安全啊,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啊!”
“我,我特么,姓唐的,你特么的抠死了啊,我请你吃多少回饭了?你就不能留我吃顿饭?”
唐河一摆手:“你可拉倒吧,你哪回请我吃饭不揣八百个心眼子,真当你的饭那么好吃啊!”
黄胖子气哼哼地走了。
李淑华无奈地说:“你瞅你这孩子,一点不大气呢,就这么把人撵走啦!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唐河笑道:“妈,就黄胖子那么精明的人,还在乎这一顿饭了?我真请他留家吃顿饭,他捋杆就爬上来,说不定要跟我耍多少心眼子呢,大家还是谈钱的好。”
吃饭的时候,李淑华叹着气说:“孩儿啊,猪丢了就丢了,我也不上火了,你也别当回事儿啊。
我听秦大棒说,那可是个挺大的狼群呢,你可别为了两头猪,伤着自个儿!”
唐河微微一愣,老妈居然大气起来啦。
不过她嘴上说着不上火,那可是两头养了一整年的大肥猪啊,这嘴上还起着燎泡呢。
唐河笑着应了一声,可是却没打算放过那条狈,它居然能带着自己找到蹲仓的黑瞎子。
这是什么行为?
自带寻宝功能好吧。
冬天里,蹲仓子的黑瞎子鸟么悄的也没个动静,可没那么好找。
在家歇了一宿,武谷良一大早带着虎子来了,秦爷也把大青送回来了。
只是去配狗的大青,腿儿还直突突,看样子没少挨累,不过没关系,跟杜立秋似的,进山跑跑就好了。
三个人三条狗,装备齐全,狍皮褥子也带上了,电棒、电池都带了不少,这回是打定了主意,不干了这伙狼群誓不罢休。
在李淑华千叮咛万嘱咐下,仨人带着狗,一头扎进了北边的老林子里头。
这群狼居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在沿着林业路的几个村子在行动着。
下岭村又被偷了两头猪,两只羊。
猪肥羊肉嫩,狼也喜欢吃。
现在唐河他们三个人,三把枪,三条脖子上带钉套儿的狗,胆气不是一般地壮,两天的功夫,就干掉了五六匹狼。
狼皮筒子就寄存在下岭村赵山河家里头。
夜里头,仨人挖了雪洞,搭上树枝子,洞口处再点上火堆。
阴天,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吃了饭之后,把火堆加了柴,然后裹上狍皮褥子,戴上狗皮帽子,倒也不冷,就是喘气儿的时候冻脸。
武谷良裹着被子躺在干草堆上,一个劲儿地叽叽歪歪,你俩都有,就我没有,回头高低也得给我整个狍皮褥子不可,还得要大公狍子,毛儿厚的。
他这是感觉,自己被唐河和杜立秋排斥在外了。
唐河没理他,裹着狍皮褥子,闭着眼睛抓紧时间睡觉休息。
夜深了,火堆也变暗了。
大兴安岭的冬夜,阴天的时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夜里的山林中,什么古怪的动静都有,耳中听到的声音,更像涨潮了一样,轰隆做响。
这种极度寂静偏生又吵闹的环境,想入睡还真没那么容易。
唐河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虎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大青和大黑也叫了起来,紧跟着,狼嚎声响起,而且就在近前。
这群狼还真来夜袭了,幸亏早有准备。
唐河翻身而起,伸手拿起电棒打开便冲出了雪窝子。
从雪窝子里一出来,寒冬腊月天山里的小风一溜儿,脸是上被钢针扎了一样,带着刺痛。
电棒的光束照破黑暗,向四周扫去。
三条狗低吼着,向几匹狼扑去,那几匹狼才一个照面儿,就被三条戴着钉脖套的狗咬得夹着尾巴败退。
“啊哟我草!”
武谷良惊呼了一声,一个跟头扎到了地上,啊啊地大叫了起来。
电棒一扫,只见几匹狼咬着武谷良的脚和大腿正往不远处的雪沟里面拖。
武谷良啊啊地大叫着,伸手想去拿枪,可是枪被甩开了,只有枪带子还挂在胳膊上,一时半会的还抓不到手上。
杜立秋虎吼了一声,几个箭步冲了上去,人与狼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敢开枪,他索性抡起枪托便砸到了狼头上。
都说狼是铜头铁背麻杆儿腿,但是铁桦木做成的枪托不是一般的砸,把那匹狼砸得滋嘎儿一声,不停地摇晃着,差点昏死过去。
杜立秋正要砸另一匹狼的时候,他也忽通一下摔了个跟头,却是几匹狼悄么声响地扑了过来,咬着他的脚和腿将他拖翻在地,一边撕扯一边往外拖。
也亏得穿着毛袜子,毡嘎哒,大棉裤,人裹得跟个球儿似的,这才没有被狼掏伤了肉。
唐河瞬间明白过来了,好聪明的狈,又使了一招调虎离山计,把三条狗引走了,却是冲着他们三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