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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该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

    水泥台上,大盖帽威严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来,一一宣讲着几人的罪行。

    最右边的,因为赌博输了钱,回家去要钱,家里没钱,一怒之下,把父母,老婆全杀了,翻出八块钱之后接着出去赌,输了之后又去岳父母家要钱,没要到,又把岳父母一家杀了两死两伤。

    跟这号牲口比起来,田大庆杀了岳父一家子,他要是不跑,这三个位置都轮不到他。

    中间那个一说事儿,唐河还认识,因为这人就是他抓的。

    就是那个青安林场的案子里,把妇女用扇刀杀了,然后拖回家把伤口缝了又洗干净了,在家放了三天,细节都不能多说的那个极品牲口。

    这俩人真是炮决都不让人解恨的,唐河更好奇,杀了朱道河跑路的王老七,身上还有啥案子?

    他意外枪杀朱道江,跟那两牲口比起来,简直是纯良的小白羊啊。

    再一宣讲的时候,唐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王老七,杀了一个人,还枪伤了李自新之后,还真是胆子长毛了啊。

    这货跟一伙小偷搭上了关系,他没有偷盗的技术,但是手上有枪,给人家当打手,从偷变成了抢。

    这也就罢了,抢他都觉得来钱太慢了,居然入室杀人抢劫,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管不住自己,那种案子就不多说了,性质可谓是极其恶劣,绝对够得上从严,从重,从速了。

    而且这种公审,要沿着林业线挨个镇子讲一遍,走到头之后,再一枪毙了。

    宣讲完毕,又普了一下法,接着三个五花大绑的牲口被押上卡车,直定定地站在车上,缓缓地开出了镇子。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兴奋地谈论着几个牲口的案子。

    人散的时候,唐河看到了李自新,这个十八岁的小伙,被王老七打了一枪之后,脸上再没了从前的桀骜不驯,而是有了老农民的老实巴交,看到唐河还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

    唐河问了两声,他到镇上来买豆饼回去喂马,唐河心心念念的那匹肥壮的枣红马,被他们抓阉抓回去了。

    唐河拍拍李自新的胳膊,又问了问他的伤,这才散了。

    这一枪,他挨得值,要不然的话,跟王老七混在一块,他也免不了挨这一枪。

    武谷良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吃饭的时候饭都快塞到鼻子里去了,就连潘红霞打着让杜立秋帮忙干活,两人一块出去,他都没有发现。

    “唐儿啊,还真是让你说着了啊,还真要严打呀,不会再像前些年似的闹起来吧!”

    前些年那些事儿,对大兴安岭这边影响很小,一座座山,一条条河,莽莽林海,足以把任何火热都消磨怠尽,不过大势之下,那点余波就足以让人心悸了。

    当然,这种事儿跟八辈贫民的老百姓没啥关系,可是折腾起来,饭都吃不饱谁受得了。

    像武谷良这样的,就很容易被打死了。

    唐河宽慰道:“咱消停的种地打猎,闹翻天了跟咱也没关系,你要是再瞎扯犊子,人家随便告你一下子,绝对够得上枪毙了。”

    “那不能,豆腐西施不是那样的人!”武谷良说。

    唐河叹了口气,好话难劝该死的鬼,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命了。

    倒是李局长把他们叫了过去到家里喝酒,唐河可不是一般地给他长脸啊,对这小伙更是咋看咋顺眼。

    找他们一块吃饭,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也是敲打,最近的风头很不对劲,全国各地接连出现恶性案件,有时代的因素,也有其它因素,砸烂公检法才几年啊。

    但是高度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在李局长看来,不会一直放任这么乱下去,开革开放对一些坏的东西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要有限度,还有,公检法的威望也立刻尽早地立起来。

    唐河拍着胸脯保证,老实在家种地打猎,绝不惹麻烦。

    临走的时候,李局长稀罕巴察地给他装了一瓶子虎鞭酒,让他回家封好了,等以后岁数大了,有心无力的时候再用。

    杜立秋一撇嘴:“抠嗖的就给这点还卖老大个人情,等回头我们唐儿打一只老虎,囫囵个地泡酒里头,一滴哒都不给你!”

    唐河还没说话,李局长就气得踹了杜立秋一脚:“你特么……你有能耐,这瓶子酒你别喝啊!”

    “那不行,唐儿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唐儿,就连我家三丫……”

    唐河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把三丫也扯进来干啥。

    李局长知道杜立秋是个大虎逼,又虎又楞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但是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其实真挺讨人喜欢的。

    唐河他们几个正在街上走着呢,潘红霞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大叫道:“我爸,我爸淹大河里啦!”

    “啥?”唐河一愣。

    “啥你妈啊,快点去捞人啊!”潘红霞急得直跳脚。

    “找人也得有个地方啊,倒底咋回事?”唐河问道。

    潘红霞又急又怒,又哪里说得清楚,只说在塔山那边。

    好嘛,几个人喝了酒也不知道累,蹬着自行车一头扎到了位于山里头的塔山区,在一户人家见到了陈方国和王明,两人捂着被子脸还青着呢,一个干瘦,但是圆脸的小姑娘,正给他们端着姜汤,看到唐河的时候脸还一红。

    就是上次在这里住,小姑娘钻被窝那户人家。

    唐河哪里有心思欣赏少女的脸红啊,赶紧拽着陈方国问是咋回事儿。

    能咋回事儿啊,捞鱼惹的祸呗。

    现在正是开河的时候,开江鱼好吃,开河鱼也一样。

    而且大兴安岭这地方,格外苦寒,说华子鱼这种顶级细鳞都算欺负人,河沟里随处可见的柳根子、花璃棒子、老头鱼等等不超过二两的小鱼都格外细嫩紧致,就连泥鳅似乎都比别的地方的鱼更壮那个阳。

    冷水才出好鱼,盛夏最热的季节,稍大一点的河水,都是拔凉拔凉的,绝对不超过十度,就连自家的水井旁边,都能当冰箱的保鲜层使唤。

    但是,要想捞大鱼,必须去深水区。

    这个时候的冰扎子一点都不结实,这不,潘长海掉水里了,陈方国和王明去救,人没救上来,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老话说得好,该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

    这仨人上辈子是捞蛤蟆都淹死在沟塘子里了。

    这辈子倒好了,上次捞蛤蟆差点淹死,亏得唐河和杜立秋也去了,唐河还早有准备,没死成。

    结果没个逼脸,见大河开化了,又去捞开河鱼,倒底还是栽在水里头了。

    这大河里淹死的人多了,再淹死一个退休的局长,也不算啥事儿。

    杜立秋搂着潘红霞说:“你放心,我保证让老潘儿囫囵个地回来!”

    杜立秋说完,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