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趴在杜立秋的肩膀上,指着武谷良大骂道:“我可去你妈的吧!”
唐河说着,又捶了杜立秋一拳:“滚你妈蛋,这都到家门口了,用得着搞这么煽情吗!”
唐河笑骂着,从杜立秋的肩膀上滑了下去,嘴上骂着,可是眼睛却热热的。
大家都累迷登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感情啊。
唐河坐在地上,把M1举了起来,拉了枪机,砰砰砰地连打了八枪。
山林里回荡的枪声,惊动了几百米外的22伐区,一束束电棒的光束不停地晃动着,不少人跑了出来。
没一会功夫,刘段长领着十来号人跑了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唐河等人,一个个一跳多高。
“赶紧的,把人抬回去,快点做饭,生火,快,快,快!”
刘段长扯着嗓子,把扁桃体都快喊出来了。
22伐区之前犯下了大错,现在还处于考察期,工资照发,可是谁特么在乎那点工资啊,奖金福利才是大头好吗。
现在好了,唐河他们,就是22伐区的奖金和福利啊。
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几个人往伐区抬。
杜立秋贼有刚,硬是不用,背着包领着狗,一步步地走进了伐区帐蓬。
现在谁还敢说杜立秋是大虎逼?
任一个人见着他,都得由衷地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上一声杜哥你特么的真有刚,贼有尿儿,反正厉害就完了。
现在谁还吃饭啊,帐蓬里,大油桶做的炉子烧得通红了,帐蓬里滚热。
把衣服一脱,往被子里一钻,呼呼地就是个睡。
王建国都快死了,好在伐区还有备下的药,刘段长把玻璃针管子用热水烫了,然后配了神药地塞米松,照着屁股一针扎下去,扎得快死的王建国跳起来惨叫。
这一针,扎到坐骨神经上了。
这个年月,有很多人的屁股上,都有坑或是死肉嘎哒,那是都是打屁股针打到神经上,导致肌肉坏死。
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一点肌肉坏死啊,能救命再说吧。
唐河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伸个懒腰,全身骨节嘎崩崩做响,整个人都好像轻了好几斤一样。
年轻就是好啊,睡觉就是灵丹妙药。
昨天都特么快死了,舒坦的一觉睡下来之后,瞬间就活了,活了还不算,好像一下从练气升级到了筑基。
重生一回,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具年轻强壮有力,又能夜战八方的身体啦。
再看那个中年堪探员,睡了一觉还搭拉个脑袋,啊啊哟哟地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怜的中年男人啊。
王建国才二十出头,一针万能灵药地塞米松下去,屁股疼得厉害,却多了几分精神,眼珠子都亮了。
“唐哥,我,我……”
“少废话了,该吃吃,该喝喝,你这病得挺狠的,赶紧回去上医院治一治!”
刘段长对这早餐可算是用了心,大早上的,猪肘子都给炖上了,像什么野鸡炖榛蘑,大块的五花肉蘸蒜酱啥的,全都给安排上了。
就这一桌儿,省长来了都够用了,省委书记来了就不行,人家是蒙族,得加道羊肉。
刘段长这么费心,就为了让唐河回去能给22伐区说句好话。
有句老话咋说来着,功高莫过于救驾,咱这也算救驾有功了吧,奖金福利是不是也该给了呀。
可惜,这一桌子油水,唐河他们只得意馒头大米粥还有卜留克咸菜。
倒是那三条猎狗,油水十足的菜汤拌大米饭,过年都没这伙食啊。
212吉普车昨天晚上就被推到了帐蓬里头,倒是不用烤车了,直接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叫一个通透。
五个人三条狗,把212吉普车塞得满满当当。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超载的说法。
唐河开车,伤病号王建国在副驾还抱着虎子,剩下的全塞到后头去了。
抱着狗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狗吧,在山里吃生肉是一回来,经过人类妙手之后的油水加大米饭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一道,三条狗不停地放着屁,幸好唐河家的狗平时也能吃到油水,也只是放屁,没有窜稀。
哪怕车里头被熏得直辣眼睛,也没人开窗户,谁都不想再挨冻了。
一番生死之后,唐河只想回家,甚至不想把人送到镇上去了,主要是不想还这辆212吉普车。
本来想打发人去镇上报信的,可是王建国却拽着唐河,流着眼泪,娘们叽叽地一直哭,就是不走,我就信你唐河,病死到你家我也认啦。
一个大男人,拉着你的手这个那个的,还眼泪巴叉的,那叫一个腻歪。
没招了,只能委屈了老八头,再到老张头那住两天,把房子腾出来给这仨人住。
武谷良本来还要理直气壮地住到杜立秋家去。
杜立秋家就一铺炕啊!
就算这年头没啥讲究,唐河也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索性让他跟这仨人一块挤挤。
王建国还病着呐。
这个没事儿,就没有啥事儿是虎骨酒解决不了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王建国年轻抗折腾,还是老虎这种纯阳圣体真牛逼,两杯虎骨酒下去,那汗出得把棉衣都湿透了,整个人都红的扑儿的。
然后他还拉着唐河一个劲儿地哭,这是后怕啊,亏得唐河,要不指定死山里了。
唐河强忍着,看在他大病未愈的份儿上,才没有给这个变得娘们叽叽的王建国一拳头。
有病还是去医院吧,王建国这是命大,没让唐河给整死,这是捡着了,捡了条命回来。
李局长和胡庆春一大早上就过来了,十个人去,只回来四个人,这本就是天大的事故。
可是前有发疯的技术员神神叨叨,后有王建国这个二代,加两名堪探队的技术员做证,这就是铁打的功劳。
至于没有回来的人,都尊重他们的命运。
一条黄金矿脉,含铁百分七十的磁铁矿,往上一报,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李局长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拍着唐河的肩膀,咬着牙说:“这个212你放心大胆地开着,谁特么的嚼舌头根子,我把他舌头拔下来。”
李局长说完,拉着王建国就上了臭的哄的吉普车。
唐河扒着车窗叫道:“李局,李叔,这可是你说的,你想着把车给我送回来呀!”
李局长怒道:“我特么一大罐子虎鞭酒都送你了,你自己去取(qiu三声)一趟能咋地啊!”
搁东北这地方,客客气气地说话,那肯定不熟,或是关系一般。
关系铁的,张嘴就没个好话,要是能动手还不翻脸的,那就不是一般的铁了。
当天晚上,唐大山整了点好菜,全都聚到家里去吃饭了。
这回都是自家人了,包括武谷良也是。
张秀春的脸色格外阴沉,李淑华好几次都把线板子拿起来了,上头的针都没拔。
林秀儿、齐三丫的脸也不好看。
自己的儿子、姑爷、丈夫,在山里头差点回不来,换谁不担心啊。
唐河的脑瓜子也疼。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女人们的下一句话,铁定是咱不打猎了,老实的种地吧。
终于,还是李淑华忍不住说:“孩儿啊,你真要不乐意种地,要不咱把钱都拿出来,你做点生意啥的呢?”
唐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妈大发善心啊,居然舍得拿钱出来去做生意,她居然不说赔了咋整。
可是,唐河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深山老林爬冰卧雪,男人与枪与狗与兄弟与生死边缘打着滚,这不比做生意当首富带劲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