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同情我啊?”安然对高远的前任还算心平气和。
倒不是她脾气多好,她以前也不这么平和,那时候很容易被人带动情绪,嘴巴又跟不上,不能及时怼回去,回到家只能自己生闷气。
还好后来写小说写出了职业病,看谁都带一种上帝视角,习惯性观察人的说话方式,穿衣打扮,然后揣测对方的家庭教育背景,以及成长经历。
总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人,就很难入戏,自然也就不太容易生气了。
当然嘴巴还是跟不上,除非是杜妈妈那种中了风躺在床上,无法跟她吵架的,她能还嘴说两句,平时遇到奇葩刻薄的,说又说不过,就直接放弃争执,纯当积累写作素材了。
此时突然冒出个出言不逊的前任,安然吃醋生气是其次,主要还是好奇。
为啥同情她呢?
和高远在一起,要说捡到宝,那不至于,但总谈不上需要被人同情吧?
难不成,高远还有什么恶习?
前女友带着一种大家都是女人,好意提醒同性姐妹的表情,对安然说道:“我同情你,是因为我跟他好过,你现在经历的,以及即将经历的事情,我都经历过。”
安然:“……”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可以这样一句话破坏别人好心情。
这么比方或许不恰当,但就好像,你刚拿到一个新玩具,还没玩呢,别人说,我玩过,可没意思了。
扫兴不扫兴。
当然,安然听得出来,女人说这话时,并不是在炫耀什么,也未必专门就是想扫她的兴,可能只是对高远太多怨恨了,一看见他有了新恋情,就忍不住来泼冷水。
然而怨恨与失望都是强烈的感情,都说明了对方很在意高远。
安然抱着一种,虽然你说的不一定对,但我还是好奇想听听的心情,问前女友:“要不你具体说说?”
前女友噗嗤笑了,看着她:“你倒脾气好。”
安然便也笑道:“我这不是刚入坑么,还有爬出来的可能,你既然说了,话就别讲一半嘛。”
前女友盖上口红,放进小手包里,靠在盥洗台上,对安然说:“他不坏,甚至是个很好的男人。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忙了。你跟他在一起,他也疼你爱你,但你永远不会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他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事业。”
安然听完,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他也不是我最重要的。”
前女友流露出明显不悦:“你意思是,我太恋爱脑?”
“不不,姐妹,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能分清事情轻重缓急就好,不用时时把我放第一位。”
安然这些年单身惯了,确实习惯了自娱自乐,也喜欢独处,不太需要被人围着转。
此外,她有时候写作灵感来了,通宵写一宿也常有的事,她都做不到无时无刻地回应对方,也向来把写作当作最重要的事,自然也不能苛求对方把她放到首位。
前女友看她一眼,大概是看看她态度是不是真诚,有没有抬杠的意思。
等确定这个天可以聊了,对方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是要他时时刻刻围着我转,但一些对两个人都很重要的事情,总要放在心上,放在首位的。”
“是是。”
安然见这姐妹激动的厉害,好像纯粹是发牢骚,对方说着不尴尬,她听着也没意思,就想着把手烘干了,赶紧出去,便附和着,不再展开话题。
另外,再怎么上帝视角,再怎么不上情绪,对方讲的也是让人添堵的话。
什么刚入坑,还能爬出去,只是玩笑话,一旦真进入一段感情后,谁又希望自己错付了感情,空欢喜一场。
前女友却继续说道:“比如,今天这场电影,我敢打赌,他看到一半就会走,因为他从来没有跟我看完过一场完整的电影。今后你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休假,他也会只要有事就走。甚至,你们相约去拍婚纱照,他都会爽约。他为了工作可以无欲无求,你跟他结婚后,可能他连夫妻生活都顾不上。”
安然手还没烘干。
对方眼圈却泛红了,似乎想到那些过往,她仍然感到委屈。
安然顺着对方说了句:“那是挺过分的。”
她话音一顿,对女人说道:“不过他倒是陪我看过完整的电影。”
高远出差之前,在安然家里,两人就安安稳稳地看完了电影。
听安然这么说,女人脸上表情复杂。
好像是失望,又好像是嫉妒。
随即又变成了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女人深吸了口气,对安然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结婚了,无所谓了。只是刚才看到你们在一起,就想起了自己受过的委屈,觉得你是个挺单纯的姑娘,忍不住想提醒你一下,如果想长久地和他在一起,就别对他抱太大希望,要么就及时止损,赶紧跑。他这个人,大概是不会改变的了。”
女人说完,深深看了安然一眼,离开了。
“……”
安然整个人愣在原地,心说,这都什么事。
过来看场电影,竟然还要被人添一番堵。
看来今天是她“水逆”的日子,就不该出行。
之后安然走出洗手间,与等在外面的高远会和。
高远应该并没有遇到他前女友,因为安然出来的时候,他正专心地看墙上的海报。
可能注意到安然上完洗手间,就异常沉默,高远牵了牵她的手,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低落起来了?”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放映厅,安然扫视了一眼场内,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那位前女友。
不过,高远显然那没有看到他曾经的那位。
安然把视线转移开,看向高远:“厕所味道不太好,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