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来时的缭乱不同，出租屋被收拾的很干净。
原本的家具电脑也不见了。
只有一张桌子，一大桌子菜，和两个凳子。
家具什么的应该送人了。
电脑等物品则应该给了托运公司，或者让熟人保管。
墙角有个行李箱。
里面应该是装好的行李。
换言之，这顿饭吃完，黑格就该走了。
他应该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
桌上的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的那种，一看就是出自大厨之手。
“坐把。”
在黑格的邀请下，九蛛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做的吗？”
“嗯，很长时间没下厨了，手艺有些生疏。”
“什么时候走？”
“这个不急，还不确定时间。”
“打算在旅馆住些日子吗？”
“应该是了……”
“你不该只邀请我一个的。”
“法医和医疗部那边……有空再打电话吧。”
“也许咱们下次见面就是60年以后了，不过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恐怕已经死了。”
“才不会呢，妈妈那么重视你，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续命的。”
“我不认为那有多大的作用，人类的肉体凡胎终究也就那样，基础条件太差。”
说着，吃了口菜。
“很厉害的味道，甚至比公司后勤部提供的还要好吃，你以前专门学过吗？”
在公司，员工是包吃包住的。
住的地方自然是员工宿舍，大楼。
而吃的则是食堂，由后勤部负责。
但干部一般很少去食堂吃饭。
一，干部的收入很高，完全可以点外卖，或者下馆子。
二，干部要面子，去食堂吃饭会让人觉得落魄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食堂里底层员工居多，干部去了容易引起骚乱。
会有一大堆人前来示好，毕竟大部分底层员工是没有和干部近距离接触乃至聊天机会的。
这也是很多干部不喜欢去食堂吃饭的根本原因。
——
实际上，刚回公司的时候，九蛛也是经常去食堂吃饭的。
但每次去都会被一堆人围着，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们的热情让人印象深刻，明明食堂还有很多空位。
她们却偏偏跟你坐同一张桌子。
同时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种感觉让九蛛不太舒服。
所以，仅是去了食堂几次，他便不再去了。
而哪怕还要去，也是打完饭立马就走，绝不在食堂里吃，也不在食堂久待。
当然，现在基本上已经不会去食堂了。
就和法医蜘蛛他们一样，平时在家里煮饭。
——
“毕竟当过多次人夫，有点手艺也应该的。”黑格苦涩笑笑。
“你娶的那些女人，全都是同一个吗？”
“身体不是，但灵魂是的。”
“我很好奇你的初恋到底是何等优秀的一个女人，才会让你如此的死心塌地。”
“优秀吗……”
黑格的脸上露出对所谓回忆的向往。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优不优秀，但她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方便聊聊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
的，总之，那是个女酒鬼，还好赌，脸上有条很重的刀疤，所以看起来很吓人。
长得也就那样吧。
还是某土匪寨主的女儿，脾气很差，从小便习得了一大堆坏毛病。
老实说，跟个男人婆似的。”
“可你很爱她。”
“是啊，毕竟她救了我嘛，再加上我这人太过软弱，她的强势倒和我有些互补了。”
“救了你？”
“当时我只是个小妖，因为躲避某驱魔师的追杀，跳下悬崖只剩了半条命。
是她捡到了我，然后把我带回家免费医治。”
“所以你就爱上了她？”
“起初只是单纯的感激，但后来听说，寨主正因女儿嫁不出去而苦恼。
再加上她也老大不小了，足足三十岁了，在当时已是高龄少女。
所以，就当是为了报恩吧，我娶了她，她也同意了，后来还亲自去城里抓了个神父作为婚礼主持。”
“但这并不叫爱对吧，如果被她发现你不爱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才说妖和人的三观是不一样的，当时的我并不了解人类，所以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好在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她以为我爱她。”
“那后来呢？”
“后来？随着感情的积累，日久生情，我便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
待回神来时，便算是真的爱上她了。
后来我还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妖族身份。
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但好在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用她的话说，便是
【老娘才不在
乎你是什么东西，反正你是我丈夫就行。】
呵呵，很有趣的人对吧？”
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对曾经美好回忆的追忆和向往。
但一想到现在的阿雅，心里又不免开始苦涩。
因为阿雅并不爱自己，那个女人爱的永远都是钱和欲望。
——
“阿雅那边怎么样了？”九蛛很直接的问。
“已经安顿好了，他的那个管家是我的一个妖族朋友，有管家照顾，阿雅只要不太过作死，便能好好的度过余生。”
“我想她一定很后悔放弃了你这条大鱼。”
“听管家说哭了好几次，想要我的电话来着，但我并没有把电话给管家。
后来和邻居家的富太太成了朋友，现在每天做的就是陪对方逛街打牌，倒也快乐。”
“你还会再管她吗？”
“人各有命，这次我干涉的太晚了，做到这一步就已足够。”
“哪怕她今后结婚生子，嫁的人不是你？”
“自己喜欢的人能获得幸福，我理应祝福不是吗？
哪怕会有一点小小的不甘。”
在这样的闲聊中，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二人一起下楼，打算在公路上就此告别。
离别时黑格递过来一张黑卡。
“给妈妈的，密码是妈妈的生日。”
“理由呢？”
“就当是我任性多年的赔偿好了，里面有两百亿，是我这些年在国外给那些富豪看病赚的钱。
其实这笔钱我一直都想给妈妈，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明白了，我会转交给
她的。”
他收下卡，然后告别，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黑格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毕竟九蛛这么多天可没少往自己这里跑，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可是自己却……
他抿了抿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就这样立在原地站了许久。
终于，犹豫思索一阵后，到底是追了上去。
“阿九！”
九蛛回头，却见对方已经变成了本体的孩童模样，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宽大。
“还有事吗？”
“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我突然觉得，旅游也没什么好玩的……”他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不等60年了吗？”
“不等了。”
“那阿雅怎么办？不管她了吗？”
“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吧，——如果到时还能遇见的话。”
可能性其实很低，毕竟谁也不知道下辈子的阿雅会投胎到何处。
保不齐是地球的另一边。
但黑格已经不能在这辈子的阿雅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需要在意公司的人看法，需要在意自己家人的心情，不能再让他们心寒。
“放心，你们很有缘，早晚会再遇见的。”
九蛛笑笑，和他并列而行。
“你回来了，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妈妈不打断我的腿就谢天谢地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帮你。”
“呵呵，那就谢谢了，话说回来阿九。”
“嗯？”
“家人……有家的感觉真好啊……”
“我也这么觉得。”
【医疗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