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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见红

    从器型来看,这件天球瓶应是乾隆时期的宫廷用品,而天眼异能的反馈结果,也证明这是真品不假。

    这两件古玩,似乎没有骗当的痕迹,也犯不着用两个真物件来骗当,况且这两个物件虽是真品,但涉及金额绝不超过五十万元。

    孟凡凯没必要为了三瓜俩枣,做出骗当这么大风险的事情。

    最有趣的是,林熙看标签上显示,这两个古玩都是他离开典当行那天收进来的,显然他还在的时候,典当行没人敢轻举妄动,就算有小动作,也会被他察觉到。

    也就是说,骗当是他离开,不在典当行这段时间发生的,孟凡凯和皮特,也只敢在这个时间顶风作案。

    跳过前几个月的所有物件,林熙将目光放在最近的三个物件上,分别是一副王翚的山水画,一块还带玉环,和一方南宋古砚。

    林熙先看的是王翚的山水画,名叫做《虞山枫林图》,画中内容是虞山初冬景色,只见画面上峰峦龙盘虎踞,红叶青山,明丽动人,丛树尽染,溪涧纵横,板桥斜跨,山径曲折,岚气飘荡,屋舍茅棚深藏其间,气势宏大。

    画面左上角,有小楷自题:戊申小春既望,伊人道长见过虞山看枫叶,枉驾荒斋,述胜游之乐,临行并嘱余图其景,因成此幅奉寄,时长至後三日也。虞山弟王翚。

    自提下方,则钤着“王翚之印”。

    除此之外,右上角还有吴伟业提的七绝诗和钤印,另有鉴赏印三方:致远堂珍赏、鹤舟所藏、紫雪山房鉴藏书画印。

    按理说,这幅山水画古意盎然,纸质也是清初无疑,画中意境也无可挑剔,哪怕书画鉴定的老专家来了,也要仔细掌眼才能定下定论。

    但看见这幅画后,林熙懒得用天眼异能检验,都能断定是赝品无疑,而是假的不能再假了,甚至在心中冷笑,孟凡凯的问题果然不小。

    我们都知道,王翚是清代着名画家,被誉为清初画圣,与王鉴、王时敏、王原祁合称山水画家“四王”,主张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

    其画笔墨功底深厚,长于摹古,几可乱真,又能不为成法所囿,作品富有写生意趣,构图多变,勾勒皴擦渲染得法,格调明快,被视为画之正宗,追随者甚众,因他为常熟人,常熟有虞山,故后人将其称为虞山派。

    林熙为什么能断定这幅画是赝品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幅的珍品,现如今被藏在故宫博物馆,前两年还亮相展出过,近两年就不得而知了,但孟凡凯从事古玩鉴定这么多年,当初收取这幅画的时候,会连这点常识都忘掉?

    可他却偏偏将这幅画收进来,若说没有问题,谁信?

    丢开王翚的话,林熙又看向那件汉代玉环,根据标签备注,显示是西汉的金玉器,名为龙纹玉环,不过这件玉环有修补的痕迹,器型曾残断成六片,经拼接缀合后完整无缺,质地晶莹润泽。

    这件玉环体轻薄通透,玉质细腻溢润,色泽柔凝光洁,是选用上等的新疆和田羊脂玉琢制而成,借助光亮,纹饰清晰,丝丝入扣。

    玉环的正背两面纹饰相同,皆雕琢四条首尾相交的螭龙图案,龙身盘桓曲绕,宛如云中遨游。

    在雕琢过程中,匠师采用传统的S形构图技巧,纹饰线条流畅奔放,造型生动活泼,充满着动态艺术的韵律美。

    先不说这件玉环是否真品,也不论是传世的还是出土的,更懒得去看沁色和折光率,仅凭这件玉环的名称,林熙百年懒得多看。

    因为这又是一件人所禁止的赝品。

    这件玉环的真品,于1993年出土于渔阳王后墓内,现藏于长沙博简牍物馆,既然真品在博物馆,那这不是赝品又是什么?

    连续两件绝当品都有蹊跷,几乎已经坐实孟凡凯骗当的事实,而且这两件绝当品的价格还不低,加起来足有八十多万,也只有这种规模的财务流水,才有足够诱惑让孟凡凯铤而走险。

    看完这两件东西后,林熙心中虽已有主意,却还是不露声色,继续往后面那尊砚台看去。

    那是一方蟹壳青东鲁柘砚,造型和寻常砚台有些不同,是一具古琴的形状,砚面墨池微凹,首尾都雕刻出七弦印记和岳山、徽位,十分精致,看上去和琴面一模一样。

    在砚台背面,巧妙地把护轸和燕足作为砚足,让砚琴造型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而腹底的龙池,有一段篆书砚铭:“深邃通幽,获此良艰。匠石奋斤,制为雅琴”,落款是放翁。

    放翁是谁?

    望着这方古砚,林熙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竟看不出这方古砚的来历,又或者说,这方古砚做到了以假乱真,不像前面那两件,虽古香古色,名气也大的吓人,但在内行人眼里,却假的不能再假。

    而这方古砚,无论造型还是来历,都中规中矩,看不出丝毫破绽。

    人所尽知,古砚的最大价值,除了本身材质和年代外,便是经手的名家,名家名气越大,砚台的价值也会水涨船高。

    而在历代名人当中,自号放翁的,除了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以外,林熙真想不出第二人,若这真是路放翁用过的砚台,那可真算是宝贝了。

    林熙依稀记得,鲁柘就是当今山东泗水,当地有一条柘沟,沟内泥土十分适合烧制陶砚,但是很可惜,柘砚工艺自南宋以后就失传了,传世的数量更是极少。

    所以说,陆游题铭加上东鲁柘砚,绝对是不得了的物件,而且这还是孤品,价值数百万轻而易举。

    又在看去,陆游的题名很好理解,意为石工深入大山,在坑洞中敲下石料,制成琴砚,谓之得来不易,无论字体还是镌刻手法,都没什么特异之处。

    不过林熙很奇怪,东鲁柘砚,什么时候要敲石头了?

    要知道,东鲁柘砚是澄泥砚,是拿泥土烧出来的陶砚,又不是端砚、歙砚之类的石砚,怎么会在题铭里大谈采石的艰辛呢?

    心中存有疑惑,林熙拿捏不定,虽说这件东西的真假,对判定孟凡凯已经不重要,但既然看到了这里,总要先分辨出来再说。

    分辨真假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天眼异能,林熙拿起古砚在手中,正准备施展天眼异能看过去,却忽然觉得鼻子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本以为是鼻涕,林熙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结果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靠,流鼻血了!

    现如今这个时候,正是梅雨季节,气候湿润舒适,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

    难道是最近太累?还是身体营养过剩,韭菜吃多了?

    摸了鼻子两下,林熙手上蹭的到处是鲜血,可谓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甚至还有几滴鲜血,滴到了古砚上面。

    没有办法,林熙只好放下砚台,仰着头去洗手间止血,看来今天流年不利,好端端竟见红了。

    典当行的洗手间也在楼下,位于接待区后面的小玄关内,而且洗手间的设计也比较特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女分开,而是分成数个单独的小卫生间,放在如今这个年代,也算是超前的。

    找宋立要了几张纸巾,林熙捂着鼻子,仰着头往洗手间走眼,眼看拐过玄关就要到了,却因为仰着头视线不清,竟跟人撞了个满怀,伤上加伤。

    “哎哟,神棍儿,你干嘛啊,撞死本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