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带着好几个大夫来到城郊的破庙前,庙宇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已经枯萎的藤蔓,残破的屋顶上积雪厚重,随时可能坍塌。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庙内昏暗潮湿,数不清多少个灾民蜷缩在一起,眼神空洞,看不到一丝希望。
云舒然环顾四周,轻声问道:"请问,有谁知道中毒的人在哪里吗?"
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缓缓抬起手,指向庙外。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外...外面..."
云舒然点头致谢,转身走出庙门。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在她的肩头积起一层薄雪。
她顺着老者指引的方向走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正要转身,脚下突然踢到什么硬物,险些摔倒。
"小姐小心!"岚英和槐序急忙上前扶住她。
云舒然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雪地里,一张惨白的人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是一颗被几乎要冻僵的人头。
"天呐!"槐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岚英也脸色发白,很快镇定下来,蹲下身探手:"还有呼吸,小姐,我们得把他们救回去。"
陈大夫闻言立即蹲下身,伸手探向雪地里那张惨白的面孔。他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皮肤,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还有救!"陈大夫急切地说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片红参,小心翼翼地塞进那人微张的嘴里。
“要快,不能再晚了!”
云舒然立即挽起袖子,俯身开始挖雪,纤细的手指很快被冰雪冻得通红。
两个丫鬟赶着上前,和云舒然一起挖雪,其他大夫也纷纷加入。
雪花飘落,落在云舒然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墨色的睫毛有了霜的痕迹,眼鼻透出淡淡的粉红。
"小姐,您的手都冻僵了。"槐序心疼地说,想要拉住云舒然的手。
云舒然摇摇头,继续挖掘:"快点将人救出来。"
落于地上的硬雪被抛向天空,一簇一簇,雪砸着雪回归地面。
不一会儿,十几个人被从雪地里挖了出来。大夫们按照陈大夫的方法,给每个人嘴里都塞了红参
"快,把他们抬进庙里!"云舒然指挥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庙内,幸存的灾民们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他们略带不满地看着那些被抬进来的"尸体",窃窃私语。
“迟早要死的,还抬进来做什么?”
“十几条咸鱼横着,庙里都挤不下了。”
“多活一会也是受罪,何必呢?”
"小姐,您说他们还能活过来吗?"槐序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云舒然指着快要散架的神台:“点火盆。”
大冷天云舒然却出了汗,这些人能否活下来,不仅关系到他们的生命,更关系到沈卿尘的清白。
庙内烟雾缭绕,火盆的温暖驱散了些许寒意。
陈大夫领着几位医者围在中毒灾民身边,神情凝重。
"诸位,我们得抓紧时间。"陈大夫沉声道,"先给他们把脉。"
医者们纷纷伸出手指,搭在灾民冰冷的腕上。云舒然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
"脉象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一位年轻医者皱眉道。
陈大夫点头:"确实如此。得用针灸刺激经络,激发生机。"
说罢,他从针包中取出银针,熟练地在火上炙烤。
"小姐,他们能救回来吗?"槐序小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云舒然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目光逐一扫过冻僵的灾民,十一个。
陈大夫深吸一口气,神情专注地拿起第一根银针。
"先从百会穴开始。"他低声自语,目光锁定在第一位灾民的头顶。
陈大夫的右手稳稳托住病人的头部,左手持针,他轻轻捻动针柄,银针在他指尖灵活转动,缓缓推入。
针尖穿过皮肤,直达穴位深处,激发穴位气血。
他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提插,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他眉头紧锁,额头渗出汗珠。
"奇怪,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顽固的毒。"陈大夫喃喃自语,"即便刺激了足三里和三阴交,也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医者也纷纷摇头,脸上写着挫败。
云舒然心中一沉,情况不妙。
"陈大夫,还有什么办法吗?"云舒然急切地问道。
陈大夫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或许可以试试艾灸!"
他迅速取出艾条,点燃后小心翼翼地悬于灾民的穴位上方。浓郁的艾草香气弥漫开来,与庙内的霉味交织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灾民们依旧毫无反应。
医者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行啊,"一位老医者叹息道,"这毒太厉害了,竟让老夫束手无策。"
说话的是一位念过年过花甲的老中医,虽比不上陈大夫有名气,但也是医治过无数疑难杂症的,经验老道。
连他都说棘手,那灾民们的命估计悬了。
因常年行医而生出老茧的手握着银针,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成了银白色的线。
陈大夫语气惆怅,似是在埋怨自身无能:“灾民的情况非常危险,要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到解决方法,他们就真的没命了。”
他的话音刚落,庙内传出稀稀拉拉的哭声,尤其是小孩子的哭声,显得格外凄惨。
云舒然心中一紧,环顾四周,看到那些蜷缩在一起的灾民,多年来耳濡目染的善念被催动。
万能解药来之不易,但解药就是用来救人的不是?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刚想说话,只感觉手中一空。
宋清影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拿着抢过来的白色瓷瓶,端详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嫌弃,冷笑道:“这是什么?”
云舒然心中一怒,眼中寒光明显,大声道:“宋清影,把解药还给我!”
宋清影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和怨恨:“你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个救这些贱命烂命吧?”
都是这些贱民害得她失去郡主的身份,被贬为庶人连长公主府都不能住,还要被游街三日。
可怜她花样年华,还未出阁就要独自立院。
院子小不说,还有人隔三差五往她院子里扔垃圾倒泔水。
更可恨的是云舒然,没嫁人时,每逢宴会就将她比下去。嫁了人成了和离妇,还要勾引卿尘哥哥,简直下作,不要脸!
此恨不解,枉做人!
“宋清影你已经是庶人,你的身份也是普通百姓,还要继续残害无辜百姓吗?”云舒然怒喝。
宋清影的脸色一变,眼中的怨毒愈发浓烈:“无辜?他们不过是些蝼蚁般的存在,却要我一个郡主赔罪,大逆不道,死了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