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若太子殿下不满，可以将这件事重新放在殿下名下。”
太子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事情就先这样，但若再有下次，临安王府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他也不想让百里槿有任何能出头的机会，但是他说的也没错，他现在还不能跟长公主府闹矛盾，登基前他还需要长公主的支持。
他这个二弟弟无前无权，只不过是一条看他心情过活的狗罢了。
不必在意。
季白恭敬叩首。
万掌柜的宅院内，灯火通明。
各店铺的掌柜们聚集在这里，不少人焦急地来踱步。
万掌柜怎么还不来？
屋内茶香弥漫，烟雾缭绕，惹得人心浮躁。
争吵声此起彼伏，谁也不肯让步，整个房间如同沸腾的油锅。
木门传来一阵响动，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万掌柜缓步走入，神情严肃。他一进来，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茶壶的冒泡声。
“诸位，”万掌柜缓慢走向主位沉声道，目光扫视众人，“粥棚被毁之事，大家怎么看？”
一位掌柜立刻站起来，语气急促：“万掌柜，我认为不该再施粥，咱们接着开店，做回首饰生意，兴许还能有几个钱的盈利。”
“你这是要弃灾民而不顾？”另一位掌柜反驳。
“在商言商罢了，哪有店铺开着是为了救济灾民成天亏本的，那是善堂。”
“咱们铺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难道就这样中途不要？岂不是更亏了。”
争论声再度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万掌柜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齐聚在万掌柜身上。
“粥棚还是要开的，”万掌柜坚定地说，“我们不能让灾民无所依靠。”
反对的人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默默交流眼神。
众多掌柜里头有不少人看上了万掌柜的位置，都是为东家做事，他们的能力未必比不上万掌柜。
更何况，万掌柜他老了。
一个姓刘的掌柜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万掌柜，您说得轻巧。继续施粥可以，但您得给我们一个万全之策，不然我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万掌柜瞥了刘掌柜一眼，眼神淡漠，没有说话。
刘掌柜见状，眉头一挑，继续道：“怎么，万掌柜您也拿不出法子来吗？若是如此，您不如让贤退位，别耽误了东家的生意。”
其他掌柜们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屋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
万掌柜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刘掌柜，若我能给出一个好法子，您当如何？”
刘掌柜在商海淫浸多年，自认为有将店铺起死回生之能，他不比万掌柜差半分。
眼前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而且十分棘手。
施粥，本就是朝廷才应该管的事情。
如今灾民的心已经浮动，想要让他们再次安安静静排着队来打粥，那是不可能的。
粥棚，有一个就会被踩下去一个。
他想不出来办法，万掌柜又能有什么办法？
“若您真能给出好法子，我刘某人就辞去掌柜之职，从此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万掌柜眼神一凛，沉声道：“好，有魄力。”
就这一句，他就闭上了眼睛没有其他话。
点燃的蜡烛逐渐变短，爆出一朵油蜡火花，婢女剪烛心。
掌柜们见万掌柜闭着眼睛沉思，那么长时间都想不出办法，竟有人开始低声打赌起来。
“你们说，万掌柜能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一个掌柜悄声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
“我看悬，”另一个掌柜摇头，“这事儿太难，咱们十几颗脑袋加起来都没个好办法，万掌柜能怎么办？”
“那刘掌柜可是放了狠话，万掌柜要是没法子，刘掌柜可就占了理了。”
“哼，刘掌柜早就想取而代之了，这次怕是要成了。”
“说什么呢，万掌柜什么资历，我出三百两就赌万掌柜能想出方法。”
“我出四百两，他不能。”
“......”
待想赌的人都下好了注，万掌柜缓缓睁开眼睛，众人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万掌柜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
他沉声道：“这是临安王府的侍卫调动令牌，有了临安王府的侍卫，灾民定然不敢造次。”
屋内掌柜们一时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临安王府的侍卫？”一位掌柜难以置信地问道，“万掌柜，您怎么会有这样的令牌？”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不已。
临安王府的侍卫，那可是权贵之家的私军，非同小可。万掌柜竟能拿到这样的令牌，这其中的关系和背景让他们不寒而栗。
刘掌柜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波澜剧烈起伏。
他本以为万掌柜年老体衰，就剩下那点陈年老套的经营方法和固执，没想到他竟还能接触到临安王府。
掌柜们心中对万掌柜的敬畏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刘掌柜带着满目不甘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拱手道：“刘某甘拜下风，明日一早，我便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万掌柜眸光没了先前的锐利，他站起身，拍拍刘掌柜的肩膀。
“刘掌柜，东家需要您这样的能人。您不必离开京城，继续留在原来的店铺，大家齐心协力，度过这次难关。”
刘掌柜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拱手道：“多谢东家和万掌柜厚爱，刘某定当竭尽全力，报答东家和万掌柜的信任。”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留下来，如果今天赢的人是他。
那他多半会嘲讽奚落，一想到这个，刘掌柜更加羞愧。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等人都散了之后刘掌柜捏着令牌发怔，小姐连掌柜们会出矛盾都想到了，她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出色。
还有一事，他明日得到小院一趟。
粥可以当场就吃进嘴里，可棉衣得穿着走啊。
侍卫不可能成天都看着灾民，夜晚总得睡觉，就算轮换也不可能能将每一个灾民都看管起来。
弱势的很有可能就被被抢走棉衣，冻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