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停在一块黄色的石头上不再煽动翅膀。两个黑影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
傅府回廊上的灯笼光由黄一盏一盏变成幽幽蓝紫色,大量白雾从灯芯中涌出,雾气下沉,在半空中蜷曲伸展,像是从倒转在半空的奈何桥中伸出一只只白森森的骷髅爪子。
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下人忽然感觉脑子十分昏沉,头一低直接晕了过去。
鞭炮只响了一声。
吴慕儿笑容加深,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她掐着嗓音,柔柔地撒娇:“文渊哥哥,奴家冷。”
傅文渊将人紧紧抱住,一双小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摸,他喉结滚动,心猿意马。
“慕儿。”
吴慕儿用兰花指捏起他衣服的带子,轻轻一拉,衣服敞开露出一片肌肤。
她双手勾住傅文渊的脖子,将自己往前一送。
屋内,热烈的不止是炉火。
一阵冷风吹来,锦绣院屋檐下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
寒气透过层层衣衫灌进来,云舒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关好门窗,转身躲进被子里。
月光将婆娑的树影投在屋内地板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张牙舞爪,像是要吃人。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索性起床坐在窗边,睁着眼数星子。
天上的星星并未因烟花的盛开而暗淡,若是从皇宫高楼内俯瞰,可以看见万家灯火与满天星光在天际交融过度,形成一冷一暖的两个璀璨世界。
四皇子将弓箭抛给百里槿,百里槿险些接不住,他面露难色自嘲:“我这身子,怕是拉不起这弓箭。”
“无妨,臣弟给二哥哥打个样。”
说着,他提弓搭箭,一个转身射出一箭。
“啊!”
举着壶的美人惨叫一声,一支箭穿过了她的肩膀,新红染青绿,她的身子不可控制地向一边歪去。
余下三个美人脸色都紧张到了极致。
她们还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四皇子朝太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哎呀,射偏了,看来臣弟箭术不佳,不如太子哥哥来试试?”
太子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四皇子:“四弟弟的箭术确实有待提高。”
“臣弟的箭术不是父皇亲自教的,自然比不上太子哥哥。原本是想射在心口上的,没想到哇。”四皇子十分无辜的摊摊手,言语中还有些可惜。
他将弓箭随意丢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看向百里槿,意味明显“为了找回面子,臣弟只能找个更差的衬托一下啦。”
百里槿用余光看了一眼皇城下的万家灯火,心下越发浓郁的焦急。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傅府。
无人经过的回廊,一扇窗户被锋利的刀尖轻轻翘起。
两个黑影相继入内,他们动作极轻,屋内的人正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并无察觉。
他们提着刀缓缓靠近,全身上下唯一裸露出来的眼睛有着浓烈的杀意。
正在埋头酣战的傅文渊感觉脖子上一凉,他不自在地扭动脖子:“慕儿别闹。”
“奴家没有~”吴慕儿娇声说着,待看清眼前景象,她的眼珠子蓦然瞪圆,“啊!”
傅文渊脖子与肩膀的空隙中,她看见了两颗蒙着面的头,两双充满危险意味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赶紧扯过衣服将自己的身体遮挡起来,尖叫着缩成一团。
傅文渊见吴慕儿状态不对,他立马快速转身,想要看个究竟。身子转到一半就被人一刀柄给敲晕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无趣地‘啧’了一声:“要是不用守楼里的规矩就好了,好久没有玩过人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很无语地说:“少废话,干活。”
他们一人一只手将吴慕儿架起来扔到地上,吴慕儿的腰先着地,腰椎剧烈碰撞的疼痛让她一张脸都皱成了八十岁的老人。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她无比惊慌地抱着衣服往后退。
两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语气透着邪性:“绿色荷包的雇主是吧,你交代的任务,我们完成完成不了,你换一个。”
他们也纳了闷了,怎么会有人花钱买自己的命。
直接找个房梁吊死不就好了吗?
要不是楼里规矩多,不允许杀雇主,他们才懒得跟她在这浪费口舌。
吴慕儿瞬间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歌罗楼的人!
她瞬间暴怒:“连个人都杀不了,你们还能做什么!”
比较稳重的黑衣人把玩着手里的刀,满是威压地发出一声:“嗯?”
吴慕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有反驳的话。
她在心里疯狂谩骂,什么破组织这点事情都办不成。难道望香楼那个死鬼姐妹骗了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帮她逆风翻盘的契机,这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两个黑衣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十分不耐烦地再次开口:“你想好了没有?”
吴慕儿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变换,片刻之后,她恨声道:“那就将改成将人赤身裸体地丢在人最多的地方!”
如此一来,云舒然就算没有被杀死,也得自尽吧。
就算她能觍着脸活下去,也会变成一条活生生的耻辱柱,受万人唾弃。
到时候,云家人怕是会亲自来给她递白绫吧。
想到这,吴慕儿冷笑出声。
两个黑衣人同时问出:“你确定?”
“我确定!”
吴慕儿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
两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耍了两刀花,目光肃杀。
不过一瞬,锦绣院屋顶就响起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云舒然的神经瞬间紧绷。
她警惕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难道今晚想杀她的人不止一个?
云舒然虽然多年不练功但仍然可以十分清楚的听出屋顶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看来那人根本就没想隐藏自己。
他是在告诉她,他来了。
一抹身影自屋檐一跃而下,他落地的声音却异常地轻。
云舒然闪身钻进画桌底下,垂下一半的画卷遮住了她的身子,同时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只能看见地面的一角。
昏暗中,那人进屋后脚步不曾有停,直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