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杀人诛心
祝晏辞记得阿灯。
因为白揽月的死，他和阿灯还起了一些冲突。
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方。
后来，阿灯凭空失踪了，他派人寻了很久也没寻到。
“我与沈南灯起过一些冲突。”祝晏辞说，
“当年，你薨逝的消息传到神玑山，沈南灯率领一众人下山，要攻打皇宫杀了祝长筠为你报仇。”
“我拦住了他们。”
“那时，神玑山的高手下山，祝长筠的飞龙卫攻上神玑山，神玑山损失惨重，我又拦住了沈南灯，被沈南灯以为我是和祝长筠一伙的，闹得非常不愉快。”
沈南灯，是阿灯的真实姓名。
白揽月道：“阿灯知道错怪你了。”
“当时他们冲动上头，没计较后果，根本没想过逼宫杀君意味着什么。”
“他冷静下来也知道他的做法太过鲁莽，若是当年没有你拦着他，神玑山的人可能都死在宫里了。”
“阿灯一直想跟你道歉。”
“我给阿灯发信号，等我们回到家，阿灯差不多也到了。”
祝晏辞很喜欢“回家”这两个字。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回到丰亭街，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垂星阁旁边的望月阁里，阿灯已经在等着了。
阿灯看到祝晏辞之后，有些不自在。
他朝着祝晏辞深深鞠躬：
“麟王爷，之前的事抱歉，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听不进你的劝阻，也顾不得后果。”
“幸好麟王爷拦着我，没让我做出傻事，不然，神玑门怕是要毁在我手里了。”
“我沈南灯欠麟王爷一个道歉。”
祝晏辞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说正事吧。”
三人分别坐下来。
白揽月率先问道：“阿灯，我这次召唤你来，是想问一下当年你们捣毁死士窝点的细节。”
时间相隔太久。
阿灯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们神玑门的门人回乡探亲时，发现村里来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那几个人徘徊在村子附近好几天。”
“他提醒过乡亲们那几个人不对劲，不要跟他们说话，要看好家里的财产什么的。”
“但，村东头的婶子贪财，接了那几个人给的一锭银子，招待他们吃了一顿饭，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那婶子的小女儿就失踪了。”
“众人才知道，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人贩子，赶紧去报官找人。”
“我们的弟子察觉到不对劲，一般来说，人贩子更喜欢年纪小的男孩子，年纪小没什么记忆，男孩更容易卖上价，是人贩子的首选。”
“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已经有了记忆，女孩被拐顶多会卖到花楼或者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价格普遍低。”
“村子里不少三四岁的男孩，那些人却专门对那小姑娘下手，肯定不是普通人贩子。”
“我们的弟子立马上报，恰好我在附近，我带着人经过探查，发现了那个培养死士的窝点。”
“我们蛰伏了几天，摸清了庄子里的情况，将窝点捣毁。”
白揽月问：“那个被拐走的女孩，是不是根骨不错？”
阿灯道：“对，那个女孩很适合习武，她被掳走受到了惊吓，去了神玑山学艺，现在是宗师境五品。”
白揽月对祝晏辞说：“如此说来，我更倾向于，对方是先发现秋霜根骨不错，再将秋霜拐走的。”
“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秋霜的真实身份。”
祝晏辞点点头。
他的想法与白揽月不谋而合。
拐走秋霜的人不知道秋霜的真实身份，那个太监看到秋霜之后才会惊讶。
但。
能在丰京成功拐走秋霜，还能躲过皇城司的搜查，甚至还能在皇姐下令封锁丰京的情况还能将人带出丰京。
这人贩子后台比他想象中还要硬。
阿灯听得迷迷糊糊的。
“门主，秋霜出什么事了？”
“哦，我忘了说。”白揽月说，“秋霜找到了家人。”
她将秋霜和羲和公主认亲的事告诉阿灯。
阿灯微怔。
“秋霜，是羲和公主的女儿？”
“是啊。”白揽月也很感慨。
秋霜这孩子，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
嘴里说着不想家不想父母，实际上，谁不渴望有家呢？
“羲和公主是秋霜的母亲？”阿灯眉头紧皱，“怎么会？”
白揽月觉得阿灯反应不对。
她道：“已经确认过了，秋霜的确是羲和公主的女儿，羲和公主也说秋霜与驸马长相极为相似，应该错不了。”
阿灯皮肤本就白。
他似是受到了震撼，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有什么问题吗？”白揽月问。
阿灯神色严肃：“有。”
“我们在捣毁窝点时，发现了一个本子。”
他的声音很艰难：“那个本子上记录着，秋霜的任务是暗杀羲和公主，盗取驸马的虎符。”
白揽月和祝晏辞脸色均是一变。
好歹毒的心思！
十九门的幕后之人与羲和公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做出这种恶毒安排？
“确定吗？”白揽月问。
阿灯：“因为羲和公主身份高贵，亡故的驸马更是忠勇之辈，我特意留意过。”
“那个本子上特意写明了，找机会让秋霜去羲和公主身边伺候，等拿到虎符后再暗杀掉羲和公主。”
祝晏辞眼底溢满了怒意。
拐走皇姐的女儿，将她培养成死士再送回皇姐身边，盗取虎符后再让她杀母。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屋内的蜡烛已见底。
其他的几根蜡烛也已燃烧殆尽，陆陆续续熄灭掉。
没了烛光。
屋子里陷入到黑暗中。
因有暖炉的火光在，黑暗中又有几丝光亮。
阿灯离开后，白揽月和祝晏辞相对坐在黑暗中。
白揽月的声音随着火光渺渺：“阿辞……”
“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十九门的幕后主子，在丰京。”
祝晏辞身体微僵。
火光明灭。
他的表情不太真切。
白揽月继续说道：“能够在皇城司以及丰京衙役们的眼皮子底下将秋霜掳出丰京。”
“神狱司调查十九门多年一无所获，羲和公主调查多年都没能找到秋霜，以及，十九门的主人就在丰京。”
“这些线索加起来，不难得出一个答案。”
白揽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祝晏辞的眼睛。
“阿辞，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