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整个人都是懵逼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突然间便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还做了一个非常久的梦。
他又梦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整个大明的环境都非常的好。
没有谁吃不饱饭。
他的父亲和母亲每天都带着他在附近的山里抓野货。
到运河里抓鱼。
到大塘里去游泳。
那个时候每天日子都过得非常快乐。
赵大宝并不是有钱人出身。
所以家里没有给他私塾。
可他却凭借自己的毅力在私塾的窗户外面听了几节课。
硬生生地学会了几百个字。
也就是靠着这几百个字。
赵大宝才能在军队里找一个闲职。
随后凭借自己的勇猛,慢慢地成为了现在的地位。
后来整个大明的环境越来越差,每天都有人吃不饱饭。
赵大宝差点被饿死。
是母亲救活了他。
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那天母亲给他煮的肉汤用的是什么肉。
直到母亲死后,发现大腿处空了一块。
赵大宝才明白那天吃的到底是什么肉?
从那之后赵大宝对这个朝廷和整个大明就失望了。
他变得得过且过。
带着队伍也得过且过。
每天浑浑噩噩的,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没想到自己能够被抓住。
毕竟天天干活他也不出力,打仗的时候也没有往前凑过。
这种情况下都能被抓住,连赵大宝自己都有些稀奇。
他望着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拎起来的天雄军。
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贼。”
王虎望着马背上的赵大宝只是嘿嘿一笑。
“到现在还在跟哥们装呢,没关系,等会儿入了天牢看你还装不装。”
听到这话,赵大宝整个人都浑身冰冷。
“哥们儿别闹,天牢可不在曹州。”
“此天牢非彼天牢,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就能让你尝试到那些刑罚了,等不了多久的。”
听到这话,赵大宝更害怕了。
他只是想好好地当一个小把总。
没有这么多其他的想法。
也不值得被敌人这么慎重地对待。
就在赵大宝还想问什么的时候。
几匹马都停在了原地。
赵大宝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老腰,你们几个就不能轻一点?”
赵大宝扶着自己的腰坐在地上,望着周围的人。
虽然京城那边的消息他从来没有关注过。
但他也听说过,太子殿下手下的天雄军非常厉害。
在天雄军里还有一批非常厉害的队伍。
他们叫情报大队。
正是因为这些人给太子殿下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
才能让太子殿下的聪明的脑子有了用武之地。
“你们不会是情报大队的人吧?”
赵大宝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起来他知道的还挺多。”王虎望了望周围,突然道:“用刑!”
不管是战场上的任何一方。
他们面对敌军俘虏的时候,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刑罚。
这些刑罚或许残酷。
也很残忍。
但很有效。
一般情况下只要用了刑,不管问俘虏什么,俘虏都会一口气倒出来。
比如说挠脚心。
斩手指。
扒皮等等。
光是听听都让人牙齿打战。
有这些刑罚,王虎根本不怕面前这个人不招。
毕竟赵大宝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忠贞之士。
当这些刑罚在赵大宝身上都走了个遍。
即将开始动用斩手指的时候。
赵大宝急忙问道:“等一下,你们想问什么,你们能不能先问一问?你们不问怎么就知道我会不说呢?咱们先别用刑罚了好不好?先问我?”
王虎一愣。
说的有道理啊。
他们确实还没来得及问问题。
“你们到底是哪方部队的?别再跟我说是山贼,你要敢说这个答案,我就先做你一只手。”随后,王虎抽出了自己的刀。
“姚广仁手下的,我们都是姚广仁手下的。”
赵大宝毫不犹豫地便把自己的主将卖了出去。
开玩笑。
他们主将也不是什么好人。
总是隔三岔五地差他们粮饷。
所以说在这个世道。
赵大宝追求的就是能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饿不死就行。
可问题是入伍的时候,姚广仁早就给他们许诺过了各种条件。
现在除了勉强能吃饱喝点稀粥以外,那些条件没有一个能实现的。
没有银子也没有肉。
甚至没有房子在手。
对于这些问题,赵大宝都非常的不满意。
所以他对姚广仁没有任何的忠心。
只要别人敢问,他就敢说。
王虎似乎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的顺利。
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心赵大宝说的真假。
毕竟他可是情报大队,是朱慈烺亲手批示的。
打仗打到现在,他们情报大队还没有递交过一次假情报。
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又是谁的部下?”
“曹州城有多少兵力?几门大炮,火铳几何?”
“战斗力如何?每日发口粮吗?”
“城里多大?”
要确定面前赵大宝说的是真是假,只需要问这几个问题就知道了。
赵大宝全部对答如流,说得绘声绘色。
王虎和周围的几个同僚对视一眼便明白了。
赵大宝八成没有说谎话。
他捂着自己还在潮湿的裤子对周围的人说道:“那个几位爷,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先把你放了?放了好让你回去通知你们的主将我们来了吗?”
“放心吧几位爷,我绝对不会说的,我这个人怂得很。”赵大宝举手发誓。
可惜王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待了这么多年的人,没有谁这么天真。
又是一闷棍,把赵大宝打晕之后放在了马上。
一帮情报大队的人骑着马快速的朝着天雄军掠去。
超大宝的营帐这边。
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把总消失了。
一群人在这里埋锅吃饭喝酒吃肉好不快哉!
吃饱喝足就进了帐篷,一躺一觉睡到了天明。
直到第二天一群人开始找把总的时候。
他们发现赵大宝不见了。
这下事可大了。
一群人急忙朝着曹州县城跑去。
……
天雄军营帐内。
朱慈烺时不时地都要去看看何军。
何军的伤口在背后。
不得不说,幸好他受的伤的是火铳。
但凡是刀剑之类的,何军都不会这么的囫囵和完好。
对方的火铳还是最低级的火绳枪。
能够造成的杀伤不大。
回到营帐之后,朱慈烺立刻安排了酒精给何军消毒。
这也是何军能够挺过来最重要的原因。
“殿下,王虎他们过来了。”
曹彰急忙来到朱慈烺面前说道。
“把他们带过来。”
天雄军出发之后,朱慈烺就把情报大队和夜不收给分开了。
夜不收表面还围绕着天雄军,开始在周围做勘察工作。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早在前方五十公里。
情报大队就已经在那里开始勘察了。
尤其是被伏击了这么一次之后。
昨日让他们追查赵大宝部队。
按理说如今也该有个结果了。
果然当王虎来到朱慈烺面前的时候。
直接把手中的赵大宝扔在了朱慈烺脚下。
“殿下,幸不辱命抓到一头头。”
听到这话赵大宝整个人都是懵的。
殿下,这个世界上谁还能被叫做殿下?
张大宝明白,他可能见到当朝的太子殿下了。
内心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恐慌。
因为他在这埋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袭击太子殿下的部队。
一旦被朱慈烺知道真相,朱慈烺会不会立刻砍了他?
“起来说话。”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到了赵大宝的耳中。
赵大宝颤颤悠悠地站起身。
再也没了刚才面对王虎时候的油滑和调皮。
“你们是曹州军?”
赵大宝急忙的点点头。
“那派你们过来的应该是姚广仁吧?”
赵大宝再次点点头。
他的眼神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太子殿下。
太子看起来很年轻,比他想象要年轻得多得多。
声音很沉稳,说话的时候亲和力也很高。
让赵大宝情不自禁地便回答了对方。
不过让赵大宝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面前的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张大宝腿一软,再一次跪在了朱慈烺面前。
”草民罪该万死,草民不该过来侦查太子殿下军队的动向。”
要说傻,赵大宝绝对不傻。
如果他说他们是来伏击的,那这罪名就大了。
如果他说他们是来侦查的,那就不一样了。
朱慈烺点点头说道:“现在有一个让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是否要?”
“太子殿下请吩咐。”
“……”
……
“别等了,那帮人大概率已经暴露了。”
就在姚广仁等着自己的部队时,他身后的幕僚对他说道。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姚广仁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这么快?大人你等着看看就知道了。”
姚广仁有些不理解地望着自己的幕僚。
幕僚继续说道:“大人,当朝的太子殿下可不是好相与的,他打过鞑子,也打过李自成。本人也不是那种吃闷亏的角色,一旦让他知道我们对他们做的事,太子殿下是一定要过来找你要个说法。”
“那到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姚广仁有些慌了神。
这些年如果他没有他身后的幕僚团队。
可能早就被人从总兵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他真的没什么实力。
全靠自己,有个好大哥。
如今大哥已经不在。
现在姚广仁能指望的也只有他的幕僚。
就在幕僚想说什么的时候,传令兵突然就跑了进来。
“总兵大人不好了,有一队一万人的兵马朝着曹州城驶来。”
听到这话,姚广仁立刻朝着城墙而去。
他身后的幕僚也跟着上了城墙。
一万人很壮观。
尤其是在平原上列队整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
这种压迫感让姚广仁头皮发麻。
他傻傻地在城墙上面看着那一万人。
憋了半天才说道:“这就是太子殿下的部下吗?”
幕僚也忍不住赞赏道:“这才是真正的强军之姿。”
他们并没看到城墙下方赵大宝正带着自己的部下,招呼着开城门。
因为是自己人。
开城门的守门兵几乎没有多想。
进入曹州城之后,赵大宝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感觉他就是那两个强大势力博弈中的棋子。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张大宝只想好好地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但他知道他没有这个机会。
朱慈烺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望着城墙上的姚广仁。
赵大宝开始陷入了沉思。
……
“太子殿下路过曹州,前来休息,快速速打开城门。”
姚毅冲上前对着曹州城墙上的姚广仁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姚广仁和他的幕僚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幕僚想也不想,就抓住了姚广仁的手臂。
“千万不能开城门。”
“为什么?”姚广仁有些诧异。
“就因为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没有带回来一点消息,太子殿下是要下江南的,根本不路过曹州,为什么偏偏从曹州路过来我们城市里休息?”
两句话就让姚广仁成功地冷静了下来。
“快开城门!”
姚毅在下方大声地喊道。
可整个城墙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看到这里,姚毅忍不住冷笑道:“尔等听到太子殿下降临,居然不抓紧时间开城门迎接,难道尔等是想造反吗?”
不管对方想干什么,直接把对方往造反上去贴。
如果他们有反应,自然会快速的开城门。
开了城门就进入了朱慈烺的陷阱之中。
如果他们没有反应,不开城门那更好。
天雄军新兵,是时候锻炼锻炼了。
姚毅在下面喊了半天,城墙上的姚广仁还是一言不发。
这让姚毅有些蛋疼。
“曹州总兵和知府呢?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太子殿下的,我看你们真的不要命了!”姚毅直接骂了起来。
还是很安静。
不仅很安静,曹州城上的守兵们也都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和火铳。
他们很紧张地盯着城墙下的姚毅。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手一抖,一枚弓箭就这么射了出去。
但因为姿势不对,弓没拉满。
跑了没两米便晃晃悠悠地朝着地面擦去。
对姚毅根本没有任何伤害。
可看到这枚箭矢的时候,姚毅顿时好像看到了机会一般。
调转马头,大声喊道:“曹州总兵要造反,曹州总兵造反了!”
这个喊声让姚广仁直接懵逼了一下。
他看一下幕僚。
幕僚看向他。
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说?”姚广仁对幕僚问道。
“既然对方已经看出了我们的想法,何不真的反了?山东总兵的兵还在我们这里,可不能浪费了。”
“明白。”
于是曹州城门主动打开。
一万人缓缓地来到了阵前。
这一万人都是山东总兵借给姚广仁的。
可这一万人都没有给姚广仁带来什么好处?
反倒是每天吃他的喝他的。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姚广仁这一次可不会浪费了。
一万人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呢?
他们的监军就让这一万人往前跑起来。
一直在后方的朱慈烺见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
“曹州总兵是装都不跟我们装了。”
“殿下给末将五千人,给他杀个来回。”
姚毅急忙上前领战。
其他将士听到这话顿时捶足顿胸。
他们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领战。
朱慈烺笑了笑说道:“好,那就你先上。”
于是姚毅带着五千人和这一万人对上了。
他自然不是带着五千人和一万人冲锋。
他手下的可是天雄军,多么宝贵。
天雄军擅长的作战方式也不是互相冲锋。
他们真正擅长的方式是打阵地战。
姚毅先是指挥一千炮兵在前方放好虎蹲炮。
望着何泽君慢慢靠近大炮轰击范围之后。
便大声喊道:“开炮!”
所有的炮兵都在虎蹲炮的身后。
手中拿着火折子。
望着前方冲过来的山东军。
面无表情的点燃了虎蹲炮。
只听砰砰砰的声音,面前的山东军顿时被打的惨叫了起来。
他们虽然是山东军。
但整个山东几乎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
他们的部队被南方供养着,被北方保护着。
唯一的机场战斗打的还是附近的山贼。
甚至有时候山贼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都没有攻击过。
这样的军队不管是战斗素养,还是战斗力几乎都大打折扣。
面前的天雄军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落后的虎蹲炮,这些天雄军都特定地训练过。
为的就是防止骑兵的突击。
可如果对方没有骑兵,这些虎蹲炮也能拿过来攻击对方的步军。
从攻击距离上来看,虎蹲炮的攻击距离肯定要更远些。
只是一轮齐射,顿时,前方的山东军一片惨嚎。
他们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被拉上战场的。
如今莫名其妙被打了一轮炮击。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在旁边变成了血窟窿。
眼睁睁地望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对手居然也是明军。
没怎么打过仗的山东军立马就崩溃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于是,这一万人冲过来。
一轮战斗之后,这一万人又跑了回去。
在身后的监军本想制止这种场面。
可崩溃的人数太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制止这么多人。
砍杀了一阵子之后,监军也跟着一起朝着身后跑去。
城墙上的姚广仁看到这一幕,和幕僚顿时傻眼了。
他们想过可能不是天雄军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无所谓的,反正他们有一座城可以守。
但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轮炮击。
就能把这帮山东军给打得崩溃。
“大人,先开城门!”幕僚急忙说道。
“这能开城门吗?”姚广仁有些发怵。
“必须开,否则这一万人很有可能就变成他朱慈烺的人了!”
听到这里,姚广仁急忙命令下面的人把城门打开,让这一万人冲了进来。
当姚毅带着人冲过来的时候,看着再次被关上的城门,愤愤道:“慢了,就不应该用炮击的,早知道这帮人战斗力这么烂,就应该直接推进冲过来!”
但对方已经跑到了城墙里面,姚毅就是能飞此刻也没办法继续进攻了,只能偃旗息鼓。
至于城墙上的姚广仁,整个人的额头都是一阵的虚汗。
他看向幕僚,这是他最信任的幕僚,贺本昌。
“本昌,现在该怎么办,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主意了。”
贺本昌的脑袋也大了。
虽然他们有不臣之心。
可大明的这个时期,但凡是个外派的总兵,谁没有不臣之心?
毕竟大明朝廷都已经那个样子了。
大家都想着当土皇帝。
但现在的问题是,从来没有人公开这么说过。
毕竟那样不得人心。
现在,姚广仁这家伙直接把这个事情给捅开了。
并且还主动对朱慈烺发动了攻击。
如果真的打赢了,对于整个大明来说必然是一件轰动大明的大事。
但现在不仅没有打赢,反而在一轮的攻击之下,一万人马落荒而逃。
如果朱慈烺带着势头过来进攻曹州该怎么办?
“放心吧,那个朱慈烺应该不会随便进攻曹州的。”
“你怎么知道?”
“天雄军这么宝贵,他们带着天雄军是去安庆的,怎么可能会把兵力浪费在曹州呢?”贺本昌道。
听到这话,姚广仁才彻底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要自己和朱慈烺服个软,给点物资,让他们抓紧时间离开。
可突然,贺本昌抓住了姚广仁的手臂道:“但现在是个机会!”
“啊?”
姚广仁一脸懵逼地看着贺本昌。
“什么机会?”
“造反的机会!”
一句话,让姚广仁整个身子都开始冒虚汗。
他反对朝廷从一开始也不是为了造反。
对朱慈烺动手,也不是为了造反。
他只不过想给自己的大哥报仇罢了,仅此而已。
但只要对朱慈烺动手,那和造反也没什么两样了。
可朱慈烺出来打仗都已经一年多了,也见识过各个地方的总兵。
他笃定对方不会随随便便地和地方总兵闹掰。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毕竟攻打曹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打了曹州,出现了损失,到时候安庆怎么办?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姚广仁才有恃无恐。
“不行,绝对不行!”
本来在城里待得好好的。
只要他们别随便出城,朱慈烺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如果主动进攻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总兵大人,您先听我说,您先冷静下来!”
贺本昌有些心累。
每当一个朝代到达了末期。
就会有大抱负的人想要站出来做点什么。
贺本昌就是这样的人。
他考了科举,考了十几年到现在也不过是个秀才。
一直都在本地晃荡,没办法前往京城。
只因为手中没有钱去贿赂考官。
贺本昌觉得自己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他熟读史书,头脑灵活,也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于是来到了曹州。
想尽办法接近姚广仁,取得对方的信任,并且给了对方无数个应对危机的方法。
才成为了姚广仁最信任的幕僚。
可随着跟随对方的时间越长,贺本昌越来越绝望地发现。
他跟随的主公,是个废物。
目光短浅,暴躁易怒,胆小怕事。
一点都没有雄才伟略。
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还以为一个总兵,能够达到这个位置。
怎么着都应该有点过人之处。
后来才明白,原来只是因为姚广仁有一个好哥哥。
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先不说朱慈烺的名声本身就不好。
哪怕是名声好,一旦他们动手成功,给朱慈烺造成了乱子,甚至是给朱慈烺造成了伤害。
那他们曹州军的名声,甚至是姚广仁的名声就也彻底打响了。
到时候大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振臂一呼,响应者不知凡几!
这样天大的好处,他旁边这个猪头总兵,居然完全想不到?!
“你说……”姚广仁眼巴巴地看着贺本昌。
贺本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姚广仁问道:“大人,我且问你,打仗之前应该什么部队先行?”
“撵重先行。”
还好,看样子姚广仁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
只要对方愿意听他的话,贺本昌哪怕是死了都觉得值了。
他们这种军师类的人物,并不害怕失败。
他们害怕的是自己的才能无处施展。
“没错,粮草先行,曹州军去打天雄军,打神机营,那肯定打不过,毕竟这可是和鞑子打过架的军队。但如果打他们的后勤,打他们的撵重部队呢?”
姚广仁眼睛一亮。
“一旦成功,朱慈烺就不得不回京,这样我们和朱慈烺也不会结下太重的梁子,未来真的输给他,也能有回转的余地!”
听到这话,贺本昌只觉得眼前一黑。
没想到这草包想的还是万一输给朱慈烺怎么办。
“没错,总兵大人,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老贺我果然没看错你!”
“大人,这也是那些人给我们的指令。”贺本昌道。
“那些人那些人,要不是看他们给钱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他们呢。”
“大人可不要任性,本身我们和朱慈烺就有仇,再加上那些人的指令,我们这手动的也算是名正言顺。这次只要成功把朱慈烺的后勤部队给解决了,我们也算是完成了那些人的指令,自然钱粮也就不会断。”
“好,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但在这之前,大人,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求饶!”
……
“殿下,我军无一伤亡!”
朱慈烺在营帐里看着手中的黄册。
出门的时候,朱慈烺到户部把这些黄册全部拿了出来。
当然,他看的只是各路总兵,各路官员的黄册。
百姓的他可没搬运过来。
那些东西这么多,所有天雄军每人抱一本也搬不完。
哪怕是大明所有官员的黄册,也足足厚厚一桌板。
从这里面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姚广仁的信息。
“恩,意料之中,没有攻城吧?”
“没有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妄动。”
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
看样子姚毅被训的差不多了。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冷静,什么时候该激进。
“曹州总兵是姚广仁对吗?”
朱慈烺对旁边的王虎问道。
“是的殿下。”
朱慈烺看着黄册上的内容,不禁啧啧称奇。
“我说呢,咱们中途也路过不少地方,他们都没有对我们有什么想法,有些甚至远道而来让我们进城休息,唯独曹州总兵,居然派人来伏击我们,原来如此。”
黄册上记录的非常清楚。
姚广仁和姚科忘是亲兄弟。
朱慈烺曾经亲手杀了对方的哥哥,对方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自然也就有原因了。
“通知所有人,在这里安营扎寨!本宫绝不容许大明的城池落在一个反贼的手中!”
“是!”
就在朱慈烺打算浪费时间,在曹州城打一仗的时候。
“报!曹州城总兵的信!”
朱慈烺一愣。
好家伙,怎么突然就示弱了?
打仗之前,敌军主将来送信,八成就是示弱。
朱慈烺道:“打开给本宫念念。”
曹彰缓缓的打开,此刻所有的将士也都在朱慈烺的营帐里。
当他们听完曹彰念的内容之后,一个个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不是傻子。
这信中的内容,不仅是示弱。
甚至连态度都是卑躬屈膝的。
就差人跪在朱慈烺面前喊饶命了。
信中内容还说,如果朱慈烺不解气的话,他们愿意把曹州城所有的物资都送给他们去安庆打仗。
朱慈烺摸着自己的下巴。
下面的将士们都看出了不对劲,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各位,说说你们的见解。”
如今的朱慈烺,越来越有一个主将的样子了。
王琦光率先道:“殿下,属下觉的有诈!这姚广仁冒着天下之大不闱,都要派出一万人来攻击殿下,说明对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想要成为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现在却巴巴的赶过来认怂,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黄麒英也道:“不管有没有问题,他信中是不是说了要给我们物资,要不我们先把物资给拿过来?”
现在的黄麒英也越来越腹黑了。
“我感觉人家未必会给我们,如果真的有诈的话,这信中说的任何话都是放屁。”旁边的王虎道。
朱慈烺点点头:“王虎说对了,我们的撵重部队到达哪里了?”
“快到达徐州了。”
“接应的到了吗?”
“接应的是孙将军的人马,三日之后大概就能对接上,到时候我们的撵重就有孙将军的保护。”王虎道。
作为情报大队的队长,这些信息王虎了如指掌。
“三天的时间……可能有些不够,让狙击部队跟上去,保护撵重部队!”
所有人都是一惊。
似乎不明白朱慈烺为什么突然提到了撵重部队。
“我们的撵重很重要,没有了撵重就要转身回京城了。这个姚广仁想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显然,他并不想让本宫把事情做好,从开始南下的时候,本宫就知道这一路肯定有阻碍,他们并不一定想让我们怎么样,哪怕只是让这件事情办不成,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所以,后勤是重中之重!”
“是,殿下!”
“那殿下,我们和这姚广仁?”
“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如果本宫猜得没错,他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很有可能今晚,他们就要去找我们的撵重部队,到时候看他们失败了,会怎么样吧。”
刚好,也能让天雄军和神机营休息一番。
他们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好好的休息休息,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机会,刚好利用上。
而且,朱慈烺还有一个暗棋呢,如果能成功,明天就能让姚广仁跪在他面前喊饶命。
是夜,一个夜不收闯了进来。
有些惊喜的对朱慈烺道:“殿下,对方真的派出了两千骑兵,朝着我们的撵重部队而去了!”
朱慈烺打了个哈欠道:“戏开始了,等着吧。”
“对了,通知下去,这一晚上都好好的休息,留一队警惕就行了,清晨的时候让各部队都准备好。”
“殿下明示,准备干嘛?”夜不收多问了一嘴。
“攻城,曹州!”
“是,殿下!”
……
赵大宝深深吸了口气。
他刚从总兵府出来。
把自己经历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当然,他只说了被天雄军夜不收发现的事情。
并没有说自己被抓,甚至已经投诚的事情。
其实赵大宝也在纠结。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姚广仁,他没有任何的忠诚。
对于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归属感。
赵大宝没什么抱负。
他和贺本昌不一样。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心理。
偏安一隅,几亩良田,安安稳稳即可。
这样的生活在曹州显然不可能的。
朱慈烺对他说的话,再次闯进了脑海里。
“跟着本宫,升官发财,加官进爵。”
“跟着姚广仁,提心吊胆,身无分文。”
“而且,还有一个叛国大罪在你身上背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大宝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姚广仁失败,所有参与进去的人全部都要被砍头。
而且被诛九族。
赵大宝有一个妻子,还有三个孩子。
把总这个职位让他成功的养活了一家人。
可同时这也是一个把性命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你想去京城吗?想当一个衙役吗?每天穿着干净的官服,在街道上巡逻,每个月都有稳定的俸禄,足够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甚至只要你想,本宫还能给你更高的职位,如果你不想,本宫也能许你一辈子平安喜乐,远离战场!只要你在清晨时分,打开曹州城的大门!选择权在你。”
这段话一直都在赵大宝的脑海里盘旋着。
随后,赵大宝就被放走了。
用的是最快的马,扔到了他的营帐附近。
赵大宝手下的官还以为赵大宝只是拉屎跑的远了。
没人知道,他们的把总被天雄军抓了一次,审讯了一次,还差点丢了小命。
回到曹州城赵大宝就急忙把这些消息给汇报了上去。
然后,赵大宝就一直在纠结。
而且这件事情他都不敢和周围的人分享。
他害怕这件事情一旦说出去,他的小命就没了。
可如果真的想要把城墙门打开,到底该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天色渐渐的亮了。
赵大宝缓缓的朝着城门口走去。
古时候打仗,一般夜里是警惕性最强的时候。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很有可能会被敌人突袭。
各种历史佐证也确实如此。
警惕性最薄弱的时候,反而是天色开始逐渐亮起的时候。
这个时候,是两班交接的时候。
也是熬了一夜的士兵疲惫不堪,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
“赵把总,有事吗?”
城门口的两个士兵,刚好是认识赵大宝的。
赵大宝伸了个懒腰道:“二位,累吗?”
“累什么累啊,都习惯了,倒是你,听说昨天你们被发现了,死里逃生逃出来的。”
听到这话,赵大宝先是内心一惊。
难道他被抓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
可想了一下,对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估计是昨天有人把他们遇到的事情杜撰了一番。
毕竟如果不显示敌人的凶狠,他们逃回来这个举动,不就显的很愚蠢?
赵大宝嘿嘿笑了一下道:“凶险确实凶险,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凶险,总之算是有命逃出来了。”
“真不知道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我老娘死了都没钱埋,女儿哇哇大哭,天天没有饭吃,我们的总兵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去青楼一晚上一百两银子,却不给我们发粮饷,现在还让我们攻打太子殿下,天呐,真是疯了!”
赵大宝伸了个懒腰道:“你俩累了吧,去吧,休息一下,我来替你们看着。”
一个城门士兵道:“真的吗赵把总?”
“当然了,这还有假。”
“那我先去眯着了。”
随即,一个守城士兵便离开了。
只剩下了另外一个守城士兵,看起来年龄不大。
对赵大宝很是自来熟。
他把自己的早饭,一张饼子撕成了两半。
“喏,把总,给你一半。”
“不用不用,你也走吧。”
“不用了把总,马上就要换班了,我和你再坚持坚持。”少年笑的合适无邪。
“去吧去吧,赶紧休息吧。”赵大宝继续道。
“把总,忘了感谢你。”少年突然道。
“感谢我什么?”赵大宝开始不自然起来。
“当初要不是你可怜我,给了我一张饼子,我也活不下来,这辈子,我就是把总您的兵了!”少年言之凿凿道。
赵大宝挠了挠头,笑道:“是吗?哈哈,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这留我一个就好了,你快走吧。”
“真不用……”
话音刚落,一把钢刀穿透了少年的胸口。
赵大宝咬着牙,有些愧疚道:“都说了让你走,都说了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你怎么不走!”
门外,一声火铳响起。
赵大宝知道,太子殿下的人来了。
轻轻把少年的尸体放在一旁,他叹了口气。
“人命如草芥……”
嘎吱一声,赵大宝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开了曹州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