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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他还不如不懂装懂呢

    “太厉害了!如此寒冬腊月,竟还吃得着葡萄?!魏国公主的生活,果真过得无比奢靡啊!”

    慕顾远和慕老大人惊叹完马车里的装饰后,刚老老实实坐下来,就见马车里唯一的小案几上,摆着的茶水和水果。

    于是,新一轮的感慨与惊叹再次开始。

    “我说……慕清尘,我们在牢里受苦的时候,你在公主身边可没少享福吧?”慕顾远冷冷凝视着慕清尘的同时,手里还不停一颗一颗吃着葡萄。

    也是难为他了,吃得那么急,都没噎死,说话时也口齿清晰。

    这家伙,治病救人当官上没什么本事,于“吃”上倒是很有造诣。

    他说的话明显有挑事的嫌疑,慕清尘白他一眼后,选择装聋,转而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慕老大人:

    “父亲这些时日在牢里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些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水果,父亲也多尝尝吧。”

    说完,瞪了慕顾远一眼:

    “二兄长吃的时候也喘口气吧,当心噎着。父亲坐在这里还一口没吃得上呢,你多少也给父亲留点。”

    慕顾远一边狠狠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葡萄,一边恍然大悟般望向慕老大人,用目光示意他也快些来与自己同品冬日里的葡萄。

    慕老大人瞧着他塞了满嘴葡萄的样子,尤其注意到有不少葡萄汁水从他嘴角唇边,随着咀嚼说话的动作,或流淌或飞溅……

    刹那间,慕老大人只觉得胃里不舒服,直犯恶心。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懒得与慕顾远多说半个字。

    奈何慕顾远好像突然多了点眼色,看慕老大人推辞,也一个劲儿的劝他多吃。

    顺手还将盘中掺了不少飞溅汁水的剩余葡萄,一股脑儿放到了慕老大人面前。

    坐在旁边的慕清尘瞟了下,盘子里剩下的那些葡萄,个个品相又小又瘪,颜色发青。

    光看过去,就觉得牙酸……

    这下,就连爱看热闹的慕清尘,都觉得慕老大人实在有些惨。

    费心尽力培养出的儿子,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这就算了。

    就连最基本的孝悌,都做不到,啧啧啧……

    她觉得自己都快不忍心看了,索性偏过头去,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慕承泽。

    “大兄长要不要尝尝冬天的葡萄?”马车里空间相对狭小,她稍稍多伸了点手,就能戳到慕承泽的肩膀。

    慕承泽被她叫到,浑身抖了一下后,彻底僵住。

    刚刚案几前热闹吃葡萄的慕顾远、慕老大人和慕夫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整个马车的气氛,好像都因为慕清尘突然叫出的“大兄长”三个字,陷入冰点。

    诡异的沉默,在所有人之间蔓延开来。

    对这奇怪气氛感受最清楚的,当属处于沉默交点位置的慕清尘。

    不过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特意放大了音量,更用力地拍了拍慕承泽的肩膀:

    “大兄长,你要不要尝尝看冬天的葡萄?或是喝杯热茶?天牢里,应该不会给囚犯们烧炭盆取暖吧?”

    她去看梧桐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天牢里牢房一个挨着一个,狭小拥挤。

    可能为了节省空间,还有许多犯人都是关押在一起的。

    人聚在一起,光呼吸的温度,都足够让一个狭小的空间温暖了。

    所以天牢,不可能给犯人也挨个配个炭盆——即便是慕家这种只有嫌疑,还未顶定罪的官宦之家。

    慕清尘说了三句话,这句是慕承泽能回答的。

    他悄悄转过头来,缓慢且动作细微地侧了侧身子,目光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旁边的慕氏夫妇以及慕顾远。

    确定他们这会儿都没在看自己,而且也没露出多少厌恶的神色后,他才低着头,小声说:

    “嗯,确实没烧炭。一是烧炭要额外费不少银钱,为的还是些有罪之人,皇上不允许。二是天牢地方狭小密闭,如若烧炭,恐怕会死不少人。”

    “什么?!烧个炭还能死人?!你闷在房里多年,怕是将脑子都闷坏了吧?我长这么大,看了这么多书,还没见过烧炭能死人的!”

    慕顾远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用充满蔑视的眼神儿,不住地打量慕承泽。

    再怎么说慕承泽也是他的大哥,可他如此态度对待慕承泽,慕氏夫妇却只当听不见,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慕清尘蹙眉,发现慕顾远绝对是慕老大人亲生的。

    这对父子,做人做事的反应上,出奇的一致……

    “二兄长活到现在,大字不识多少,能读过多少书啊?只怕秦皇汉武都分不清是谁吧?”

    慕清尘确定慕老大人眼下绝对看重自己,所以怼起慕顾远来,毫无心理压力,

    “当年曹操修建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时,存储了大量的煤炭。他便是曾得陆云谏言。陆云言:一日上三台,曹公藏石墨数十万斤,云烧次,消复可用。然烟中人。

    此外,宋慈所着《洗冤集录》中亦有记载,中煤炭毒,土坑漏火气而臭秽者,人受熏蒸、不觉自毙、其尸极软,与夜卧梦魇不能复觉者相似。房中置水一盆,并使窗户有透气处,则煤炭虽臭,不能为害,饮冷水可解。或萝卜捣汁灌之,鼻移向风吹便醒。”

    说完,慕清尘深深看了慕顾远一眼,目光中少有的带了些关切。

    她凝视着自己这位二兄长那张看似聪明的俏脸,语重心长地问:

    “二兄长读书不多,我说的这些,你可听得懂?”

    慕顾远从来都是被慕氏夫妇夸着长大的,何时被人这样质疑过,张嘴想都没想就要说自己全都听懂了。

    可话还没到嗓子眼儿,就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慕顾远想到,今时今日的慕清尘,早已不是能随便他拿捏的那个庶女贱人了。

    她现在如此得父亲欢心,若是自己硬说听懂了,她非要让自己解释出个所以然来,父亲也不加以阻止的话……

    他可就更丢人了!

    思及此,慕顾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慕清尘留意到他的反应,充满同情的视线里,再也遮掩不住奔涌而出的笑意。

    “噗……噗哈哈哈……二兄长,密室烧炭会中毒,这可是天下所有大夫都该知道的常识啊!你竟不知道,还敢嘲笑大兄长?!如此简单的常识都不懂,你这些年学医,都学到狗肚子去了不成?!而且如此简单的文章内容,二兄长竟然听不懂,那你平素究竟是如何看着作典籍的?用脚看的不成?!如此说来,二兄长确实别出一格天赋异禀啊哈哈哈哈……’”

    看着慕清尘那张招人厌的脸,慕顾远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错了。

    大错特错!

    就算他承认自己听不懂,以慕清尘这贱人的性子,就能想到法子嘲笑他。

    他还不如不懂装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