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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直杀去京郊!

    第二天晨起,慕清尘发现,自己扒梧桐衣裳给他换药擦脸时,梧桐神色似有些不大对劲。

    她小心翼翼避开那些脸上的伤口擦拭着,眼见手中白净的帕子沾满黑红的色彩,挑眉:

    “是我手劲儿大,牵扯你的伤口了?”

    “不曾。”

    梧桐僵着脸梗着脖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否认。

    “那你怎么这么紧张?”慕清尘不由凑近了些,盯着他的脸,“是休息了一晚,有哪处病痛发出来了,你却不好意思与我说吗?”

    她细细地看着,医者望、闻、问、切。

    只“望”字上,梧桐就病得很明显了。

    “没有,”

    梧桐凝望那双近在咫尺的明亮眸子,眼前却是昨晚那片在阴影交错中的后背,喉结微动,

    “你……你的伤,如何了?”

    “哦……昨儿个上药了,应无大碍。”

    说起自己,慕清尘没有多聊,只简单解释,

    “眼下不是生病的好时机,我用了药,可先压住。待将来事态平稳,再好好将病气发散出来就好。”

    言罢,她又多打量了梧桐几眼,才说:

    “阁下这几日,可在我这里疗伤。平素没人来,很安全。

    我知阁下因被皇帝猜忌,派往极北之地,近来才回到都城,是以对京中形势并不清楚。

    去岁,裴国与魏国交战,殷家人……因皇帝延迟运送军资,死守空城,几乎全部战死。

    事后,裴国战败,皇帝将殷家残余族人作为战俘,送往魏国,以求和……”

    她神情近乎麻木地说完这段过往,还能分得出神,整理好梧桐身上换下来的纱布。

    再睁开时,慕清尘目光都有些涣散空洞。

    她透过窄小的窗子,看向窗外墙边一棵早已在寒风中枯死的野草,淡淡道:

    “……这便是阁下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

    魏国,恨殷家至深者甚众。听闻三日前,殷家人送抵魏国时,就遭到了极大的羞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会立刻杀光殷家人。他们会慢慢折磨,以此泄愤。”

    那些血淋淋的过去和未来,还没结束。

    梧桐自听到殷家事起,就僵坐在那处一动不动。

    他额前细碎的头发,在眉眼间投下了浓重的阴影,让人难以将他的神情看真切。

    只看得出,他那平静的表面下,正汹涌着暗潮。

    慕清尘无力地叹息,近乎麻木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知你是警惕之人,那日如此轻易信了我,已是不易。我救你,本是存了用你之心。

    但……想救殷家人,所需之力,近乎举兵造反。

    我,定要救他们。

    可你如今已得了自由,这样送命的筹谋,我不愿再赔上你的……”

    “我信你,是因为……”梧桐突然打断她的话。

    方才那久久低垂着的脑袋,也悄然抬了起来。

    那双璀璨的眸子中,倒映着窗外的晨光,和朝阳眩目的光芒。

    “因为你的眼睛,与皇后娘娘一眼,澄澈、明亮。”他说。

    慕清尘微怔。

    梧桐微笑:

    “你的眼睛像她,心思定然也像她,不会是坏人。所以,我们一道努力,帮皇后娘娘,将殷家人抢回来。”

    这瞬间,慕清尘仿佛被他的光芒晃了眼。

    这个少年,就这样毫不犹豫、不经思考般,应下了这件会抄家灭族的事。

    仿佛以前无数个午后,她问他要不要学剑,他满心欢喜回应时的模样。

    “梧桐……”慕清尘这次,声音再难掩哽咽,“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复活而来、举目无亲、步履维艰时,再次成为搀扶我站起来的臂膀。

    ……

    和梧桐交流过后,慕清尘又独自发呆了许久,才平静下心绪。

    不论事态多乱,她绝不能乱。

    近在眼前要她救的人,便还有个贺英——真正的慕清尘的心上人。

    因梧桐伤势严重,若伤口再裂开,会有生命危险。

    她这次,选择孤身前往。

    出门前,裴郁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意思,特派人告诉她,慕家向皇上借走了贺英后,就将之带到了慕家京郊的一处别院中。

    慕清尘特意道了谢,还向裴郁的人,借了把趁手的刀。

    然后,直杀去京郊!

    傍晚,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际。

    都城京郊山脚下的慕家别院,正沐浴在这殷红的色彩中,静谧、刺目。

    慕清尘换下了累赘的伪装,只着一袭天青色长衫,身形轻盈,手中长刀银芒闪烁。

    她踏上院前青石板的阶梯,修长的影子倒映在枯黄的草地上,影影绰绰。

    并不大的别院前,守着两队家丁,共十一人。

    他们远远便瞧见了提刀而来的慕清尘,不仅半点没有防备,还隔着十丈远便调笑起来:

    “呦,这不是咱们慕家了不得的二少爷吗?就这细胳膊细腿的,难道还想闯过去不成?”

    “嘁,瞧那模样,约莫是穿了几天男装,就当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了吧?可这院子里的,哪个不晓得她做的那些脏事?如今还活着,得多亏夫人仁善。”

    “如她那般饥渴的人,别一会儿咱们拦着,她就将衣服脱了赖上咱们啊。咱们可都是夫人选上来,模样不错的家丁,前途可一片大好。”

    “啧啧啧,就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是倒贴我白两银子,我也是不肯娶的。”

    慕清尘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步步走到了那些个家丁面前。

    那些人也确是懒散,直到她走到近前了,才拿起手中的刀剑,懒洋洋地应对着。

    对自己的衣裳,护得倒是很紧。

    瞧模样,似是真的怕她看上了谁,当场脱了衣裳便赖上。

    慕清尘看都没看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轻握刀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下一刻,离她最近的两人,胸前便鲜血喷涌,倒地不起。

    “哐——”

    刀剑掉落声,响起不少。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从未见过去过站场,甚至不曾见过血的家丁,一个个吓成了傻子。

    慕清尘径自走到大门前,玉臂微抬,便扣上了门环。

    家丁中,也少有胆子大的,终于反应过来,大叫:

    “夫人吩咐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去!快动啊!把人拦住!不然你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经这一嗓子吼叫,其他家丁才陆续回过神来,急忙捡起武器对准了手正扣在门环上的慕清尘。

    哪知,那只白皙细嫩的手,并未叩开那扇大门。

    反而狠狠一拽,将留了些缝隙的大门,从外面关了个严实。

    “别慌,你们都没处理干净,我如何敢进去?”她笑,“恰逢我今日心情好,你们一个一个来,都能轮得到。”

    方才她砍家丁的血,有星星点点溅落到了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配着眼下冰冷到诡异的笑容,只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