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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尘虽是妾室生的庶女,却因小时候聪慧可爱,偶然一次出门的机会,就得了宫里贵人的赏识。

    彼时慕大人官位不高,为了讨好当时正在得宠的昭仪娘娘,那段日子就常常出入宫闱。

    然,慕清尘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女,慕大人也只是个小官。

    如此出风头,自然惹了不少人都眼红。

    于是某天,慕大人在前朝被人使计陷害时,留在宫中的慕清尘,也被不知何人推下荷花池,险些丧命。

    所有曾经对她客气温柔的人,在那一刻,都选择冷眼旁观。

    唯有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贺英,救了她一命。

    那次落水之后,慕清尘就和贺英更亲近了些。

    只是慕家人嫌她作为豪门贵女,却在宫里落水、衣裳湿透不说,竟是被一个太监从水里头捞上来了!

    简直丢尽了家里的脸!

    那会儿慕家上上下下,都在齐心协力遮掩这个丑闻。

    所以,几乎没人再去关注那个太监后来如何了。

    更不知晓慕清尘与那个太监,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直到前些日子,在家中东窗事发……

    “……如今我父亲慕博涛,已官至从四品。眼下他想对付个小太监,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清晨,慕清尘跪在裴郁的卧房外等候请平安脉,得了裴郁的允许,顺口就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他。

    半开着门的屋内,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裴郁刚睡醒,带着些氤氲的嗓音:

    “你将此事告诉本王,是盼着本王将你妹妹那小情郎,也顺道一起救了?”

    听得出,他早起,心情不好。

    慕清尘略一思忖,垂眸解释:

    “王爷,起床有气,正是气血两虚的症状。”

    屋里顿时一阵安静,就连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停了。

    “哦?”裴郁声音带笑,“你是想说,本王确实肾虚?”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慕清尘在心里三连否定。

    虽然在她坐镇栖凤宫的那些年,确实日也盼夜也盼,求神拜佛,只求裴郁伤了祖宗庙,生不出小孩。

    不过这种话,此刻说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爷多虑了,气血两虚,只需食补就能恢复。与肾脏……并没太大关系。”

    “咳咳咳……”裴郁突然咳嗽起来。

    隔着一扇门,慕清尘看不出他这会儿是在做什么,只听得那咳音并不正常。

    “王爷?”她蹙眉,“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

    裴郁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嗓音,夹杂着明显不适的沙哑,

    “你说的事,本王允了。”

    慕清尘微怔,这才想起来,她原本就是来让裴郁帮自己办事的。

    只是那咳声……

    慕清尘昨日为裴郁诊过脉后,便觉得有些不对。

    她的诊断中,肾虚是假,但气血两亏却是真。

    按理说,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

    不近女色导致的阳气淤滞尚可理解,可……气血虚?

    “王爷近来咳得越发多了,少管外面那些事,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吧。”

    守在门口的侍卫,不怀好意地瞪了慕清尘一眼,用眼神儿示意她知趣些。

    但慕清尘却捕捉到了关键词,追问:

    “王爷经常如此咳嗽吗?除了咳嗽,可还有其他症状?”

    她听那侍卫的话就晓得他是个忠心的,是以问的时候就是冲他。

    哪知那侍卫还未开口,就听得屋里的裴郁低呵:

    “慕顾远,本王将你带到府中,是让你说闲话的么?

    若是再这般不务正业,便滚回家去!”

    慕清尘:“……”

    此事,必有蹊跷。

    奈何眼下不好开口问,她只能先低垂着脑袋进了内室,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道:

    “王爷,下官来为您诊脉。”

    “嗯,过来吧。”

    慕清尘没多想,拿出手枕,抬头就要上前。

    奈何刚抬头,她就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进门前,屋里悉悉索索那么久的声音,竟然不是裴郁在穿衣裳!

    折腾了那么久,她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画面,竟然能让人如此鸡动……

    若非裴郁这张脸过于祸国殃民,她今日高低得给他来几针,让他过一段毫不鸡动的日子。

    “王爷请伸手。”慕清尘低垂眼睑,只当自己瞎了,动作流畅自然地为他诊脉。

    这一诊,就更奇怪了。

    “仅仅过了一夜,王爷的脉象……这气血,怎会亏损到如此地步?”

    慕清尘很费解。

    她说完,还下意识往裴郁一些男性特征上瞄了瞄。

    唔,绝对、绝对不是女扮男装。

    可既不是女扮男装,又不是生孩子来癸水,他一个大男人,气血都去哪儿了?!

    裴郁坐在上首,将慕清尘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完全看在眼里。

    他初初还有些不解,还顺着慕清尘的目光,一道向下看了看。

    直到那慕家的小太医,皱着精致的柳眉,冥思苦想许久后,给他开了整开纸大小的食疗方子后,裴郁才明白方才那一眼究竟有多“意味深长”。

    偏偏他那守在门口的心腹,进来拿方子时,看到上面的内容,头脑简单地就直接念了出来——

    “红枣枸杞母鸡汤?虫草花鱼胶汤?当归炖猪蹄?清蒸人参鸡?这不是女人坐月子吃的吗?慕大夫,你确定这是给王爷开得?”

    “噗……”

    他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嗓门大得很。

    那极小的笑声,也响得很应景。

    一时间,整个院子的人,都不住朝这边看。

    裴郁食指和拇指并拢,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思考着重新培养一个心腹,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最终,他只冷着脸,沉声道:

    “扣三个月月钱,下去领罚。”

    小侍卫一时瞪大了双眼,许是还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

    只是他向来听话,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也会先按王爷吩咐的做。

    等做完了,再考虑其中深意。

    于是,只得委屈巴巴地走了。

    慕清尘低着头,躲在角落里憋笑,憋得险些缺氧。

    下一秒,裴郁那鬼魅般的声音就在她身侧响起:

    “慕小太医,方才笑得似乎很是开心啊?”

    慕清尘:“……”